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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作家和画家大眼瞪小眼。&ldo;小飞昨天一回来就病倒了，我们还以为你是来探望他的。&rdo;肖雪尘面色微变，一把推开挡路的作家和画家，大步流星走进屋中。&ldo;他卧室是哪间？&rdo;声音低沉，却含着雷霆般的威严。作家、画家不敢违抗，同时指着北向那间关着门的卧室。肖雪尘本想直接推门而入，但觉得这样不礼貌，于是曲起手指扣了扣门。&ldo;……请进。&rdo;门后传来微弱的声音。肖雪尘推开门。房间很小，一张床和一个小衣柜就几乎占满了空间，此外没有任何装饰。床上蜷着一具小小的身躯‐‐谷小飞背对着门，裹紧被子，黑发凌乱地铺在枕头上，额上的发丝全都汗湿了，身体却畏寒似的微微颤抖。&ldo;阿桐吗？能不能帮我倒一下水……&rdo;阿桐大概是某位室友的名字。肖雪尘看到床边的地板上摆着一只玻璃杯和一把开水壶，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倒了一杯水。房间里没有椅子，他坐在床沿，拍了拍谷小飞的后背，手掌触到了少年嶙峋的肩胛骨。这少年平时看着挺活泼结实，想不到居然这么瘦……肖雪尘心里一疼，素来冰冷的声线忍不住染上了一丝温情：&ldo;小飞？&rdo;谷小飞猛地一抖，挣扎着爬起来。&ldo;肖大侠？怎么是你？&rdo;他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脸颊却浮着异样的红晕，眼皮浮肿得像两枚桃子，&ldo;对不起，我还以为是我室友……&rdo;&ldo;喝水。&rdo;肖雪尘一手托着水杯，另一手环住谷小飞肩膀，用内力将水温散去，是以谷小飞喝进口中的都是温度刚好的温水，既不烫也不冷。谷小飞含着杯沿，抿了几口，停一会儿，再抿几口，小猫舔水似的。这一切就像在做梦，肖大侠居然在他生病的时候来看他了，还给他端茶递水！谷小飞本来冷得发抖，可现在只觉得一股热流在心间回荡，直要让他融化在肖雪尘怀里了！喝完水，肖雪尘将杯子放回地上，扶谷小飞躺下，替他掖好被角。谷小飞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肖雪尘，生怕一移开视线，肖雪尘就会化作梦幻泡影消失不见。&ldo;肖大侠你怎么来了？&rdo;他瓮声瓮气地问。肖雪尘这才记起自己的来意。&ldo;我在车上捡到这个。&rdo;他取出那只绿色小袋子，&ldo;是你的吧？&rdo;&ldo;嗯！&rdo;谷小飞从被窝中伸出一只颤颤巍巍的手，接过小袋子，然后珍而重之地将它摆在枕边，&ldo;我就说怎么不见了，原来是落在你车上了……其实你没必要特地送过来的，打个电话叫我过去拿就行了。&rdo;&ldo;刚好顺路，就过来了。&rdo;肖雪尘淡淡地说，&ldo;它对你很重要吧？&rdo;&ldo;嗯，这是苏老师给我的锦囊。&rdo;提到&ldo;苏老师&rdo;的时候，谷小飞萎靡不振的神稍微明亮了一些，&ldo;苏老师是我的班主任，对我可好了！我进城打工之前，苏老师送了我这个锦囊，他说城里人套路深，如果我遇上了棘手的麻烦，就打开锦囊，里面自然有妙计。&rdo;肖雪尘哑然失笑。那锦囊捏起来略有些硬，里面似乎夹着一张纸，他推测是张钞票，心说这个苏老师还挺有幽默感，送个红包居然弄得这么玄乎，跟诸葛亮送别人锦囊妙计似的。肖雪尘探了探谷小飞的额头，掌下的皮肤热得烫手，没有体温计，也不知具体烧到多少度。少年被他这么一摸，脸色更加绯红，拉起被子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像个害羞的小动物。竟然还……挺可爱的。肖雪尘内心的某个角落，突然变得柔软起来。探病（二）谷小飞放好锦囊后，胳膊就随意地搭在床边。肖雪尘怕他病中受凉，就将他的手塞回被窝里。&ldo;我送你去医院？&rdo;&ldo;不用不用！肖大侠你别为我担心，我没事的！&rdo;谷小飞话说得急，一下子咳嗽起来，每咳一声，肖雪尘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他掀开被子，伸手按在谷小飞胸口，想为他渡入一股真气，缓解这一阵咳嗽。可刚一触到谷小飞的脉搏，肖雪尘就蓦然一惊。这脉象是怎么回事？心脉虚弱，气若游丝，分明是经脉受损的迹象！谷小飞昨天只不过给齐老板渡了真气而已，又不是受了内伤，为什么会这样？肖雪尘听说过有些高手为别人渡气后，自己的修为也会受损，可断然不会出现这种内伤之象。除非……他神色复杂地端详少年那清秀的面孔。除非谷小飞本来就受过伤，或是患有顽疾，因为一直有功力护体，才不至于发作。昨天他倾尽全力救治齐老板，暂时散去了功力，于是旧疾复发，一病不起。当时他也在场，他也可以救治齐老板，却没有第一时间出手，让谷小飞抢先一步。这个少年虽然不是江湖侠客，见义勇为的意识却比很多所谓&ldo;侠客&rdo;都强。肖雪尘不禁感到愧疚。既愧疚于没能救治齐老板，也愧疚于让谷小飞变成这样。&ldo;小飞，你……&rdo;肖雪尘喉咙干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虽然寡言少语，形容冷淡，可此刻关切的神情怎么也掩不住。谷小飞见了又是高兴又是着急。肖大侠在为他担忧，他怎么能不高兴？世界上有人牵挂着他、关心着他，他再开心不过了。可肖大侠这么担忧，他也跟着着急。他是不希望肖雪尘为自己忧心的。&ldo;我没事的，肖大侠，真没事。&rdo;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ldo;我这个毛病是天生的，从小就有……只要我多练练&lso;整理运动&rso;，过两天就活蹦乱跳了。&rdo;他刚一说完，就发觉肖雪尘的表情变得很奇怪。&ldo;……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rdo;他怯生生地问。&ldo;你刚才说，那个什么广播体操……可以治病？&rdo;肖雪尘的语气满满的都是怀疑。&ldo;嗯，是苏老师教我的。自从我跟着他学了第十八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身体就好多了，再也没犯过病。尤其是第九节&iddot;整理运动，我每天练习一遍，觉得身体好得不得了呢。&rdo;又是这个苏老师。谷小飞的故事里，好像总少不了这位老师的身影。肖雪尘盯着谷小飞，问：&ldo;你昨天救齐老板，用的难道也是……这个什么整理运动？&rdo;&ldo;不是的。&rdo;肖雪尘松了口气。谷小飞接着说：&ldo;是整理运动加中医推拿按摩。苏老师教我的。他给我治病也是这样。&rdo;肖雪尘：&ldo;……&rdo;谷小飞都病成这样了，还是满口的胡言乱语，难道正因为他病了，才会说这种胡话？但是少年的眼神是那么真挚，并不像在撒谎。而且他探过少年的心脉，患病是伪装不来的。一个惊人的想法不期然地跳入肖雪尘脑海中。也许正如施前辈和师叔所推测的那样，谷小飞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这个来自穷乡僻壤的少年，遇上了一位绝世高人，也就是那位神奇的苏老师。高人见谷小飞身患疾病，便将一身武学传授于他，保住了他的性命。这位高人是个老顽童一般幽默顽皮的人物，骗谷小飞说自己所教的是广播体操，而不谙世事的少年就此信以为真。这样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这个乡野少年竟然武功盖世却一直宣称自己不会武功，并非他刻意欺瞒，而是在他天真的认知里，自己真的不会武功，自己会的只是一套广播体操而已。&ldo;……等一下，你那位老师姓苏？&rdo;肖雪尘认识一位独步武林的武学宗师，也姓苏，隐退时宣布自己要投身教育事业，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要传道授业、传承武学，但会不会他其实是……改行去当普通的人民教师了？谷小飞的老师该不会就是那个人吧？肖雪尘拿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给谷小飞看。&ldo;你的苏老师是这个人吗？&rdo;谷小飞拿起手机看了看，断然否认：&ldo;不是的。&rdo;&ldo;你再仔细看看？&rdo;&ldo;当然不是，长得一点儿也不一样，而且苏老师哪有这么帅。&rdo;在谷小飞的审美观里，顶尖的帅哥是肖雪尘这样（或许有粉丝滤镜加成）。照片中的男子算是第二梯队的。苏老师嘛，虽然比普通人好看那么一些，但是和肖大侠以及这位第二梯队的帅哥一比，就相形见绌了。不是他故意贬损苏老师，事实就是事实嘛！肖雪尘低叹：&ldo;居然不是他么。&rdo;他想，看来江湖果然卧虎藏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身怀绝技的高手甘愿寄身乡野，而非争名夺利于江湖。这样的境界，不知天下有几人能达到？更不知芸芸大众之中，又隐藏多少这样淡泊名利、不为人知的前辈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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