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盖如云的浓荫下,三三两两地,错落站着五六个弓箭系的学生,男女皆有,有妖精,也有人类,以一个松散的组织结构,簇拥在一名气度非凡的妖精族男子身边,那男子一头墨绿色的长发随意不羁地披散于身后,绝美无暇的容颜温润如玉,一派光风霁月,似笑非笑的神色又为之平添了几分潇洒、倜傥。
有学生立时惊呼了一声。“那不是雷菲勒吗”此语换来另一个学生有些鄙视的一个白眼。“不用叫的那么大声,好像谁不知道那是雷菲勒似的。”
那学生脸色微红,马上辩解道“我是说给那些矮人听的,他们可不知道雷菲勒在弓箭系的名声。”像是为了转移之前大惊小怪的尴尬,他忽然嘿嘿一笑,摆出了一副好戏的表情,凉凉道“嘿,你说,雷菲勒和那个揍敌客杠上了,到底谁才更强”
这个话题大家都有兴趣,纷纷有人发表意见,
“不比过不知道吧,但我觉得还是雷菲勒胜算更大些,大家可是都过雷菲勒的箭术的。”
“也不一定吧,我们是经常见雷菲勒的箭术,但那个揍敌客,你们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水平搞不好就是揍敌客赢了呢。”
“先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我他们不一定会互相比试吧,输了的那个,大庭广众之下可是什么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雷菲勒刚才那手,有点气性的都咽不下这口气吧。”
“谁知道,到底怎么样,等着就是了。”
在弓箭系学生八卦着,锻造系学生听热闹的同时,以俯视角度望着在场所有人的雷菲勒一伙人,却也仿佛没见伊路米的视线,更像是完全不知道他们已经引起全场的注意力一样,同样在旁若无人地高声谈笑着。
“雷菲勒,你赢了。”说话的是个短发的妖精,神情略带丝叹服。
站在他身边的一名漂亮女子白了他一眼,“和雷菲勒赌箭术,不是稳输的嘛。”她的声音忽然扬高了几分,清晰地在场的人都能听见。“但也太凑巧了,居然和别人选定的靶子是同一个,还不得不破开人家的箭,真是”她一边说着,眼神有意无意地却向伊路米望了好几眼,像在说明,更像是在观察什么似的。
“嘿,谁想到他用的是那个靶子,我们这边过去,最符合的也是那个靶子了。”一个块头极大的人类男子不以为然地嚷嚷开了,他脑袋一转,扯着大嗓门就冲着伊路米大大咧咧地问道。
“嘿,哥们,就当是借你一个靶子了,你不介意吧。”
那漂亮女生明媚的眼波横了大块头一眼。“你怎么说话的,不能客气点吗好像逼着别人不介意似的。”
“我说什么了,本来就是件小事嘛,介意的人才是小鸡肚肠吧。”大块头面色悻悻地,嘀咕了一句。
这两人一唱一和,似在互相对话,可眼风却都若有似无地扫向了伊路米,端详着他的反应。
一名俊逸斯文的妖精族男子也笑呵呵地开口,打着圆场。“呵呵,虽是我们之间的余兴节目,但总是让别人误会了。”他向了雷菲勒,语意假带责怪。“不过,雷菲勒,刚才也太悬了,那箭可就擦着那同学的边过去的。”
雷菲勒一派坦荡大方地微微笑着,语调自信沉稳,悦耳动听的声线带着一种极强的说服力和诚意。“我是拿捏着距离射的,自然不会出任何差错,不过惊扰到这位同学还是我的不是了。但同学你也是胆色过人,真是让我钦佩,我是雷菲勒艾伦伍德,不知阁下怎么称呼”他含着笑容,风度翩翩地向着伊路米点头示意。
一席话在场之人都听的分明,一些涉世不深或是心思直爽的人只觉释怀不少,刚才的挑衅如果是有意的,那这行事未免太过嚣张,不过眼的大有人在,立场也都是倾向伊路米这一边的,可如果这只是一场无心无意的冲突,性质就截然不同了,不少人此时都恢复到了中立姿态,更有人已经在那里轻松地说开了。
“原来只是一场误会,我说呢,雷菲勒一贯温和,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像是打人脸的举动来。”
“是啊,是啊,搞不好最后还来个不打不相识呢,哈哈”
“弓箭系的两大精英人物交好,也成就佳话一场啊。”
但不少人听后却是暗自撇嘴,这其中,有对两方都不顺眼的,自然是希望斗的越凶越好,两败俱伤更精彩,可也有些是被雷菲勒一伙那虚伪的言辞给恶心住了的,什么叫又要做,又要立牌坊,说的就是他们了,凑巧,哪来这么凑巧,不过是不想丢下架子,承担主动挑衅的恶名罢了。
赛璐璐就是后一种,她是愈听愈膈应,对雷菲勒几个的观感更是差了几分,他们一番话,连消带打地,就撇清了自己的干系,如果伊路米再和他们计较就显得小气,可不计较,句句话听着都不对味,尤其雷菲勒最后那句更是让人嗤之以鼻,明明是伊路米出那箭伤不到他,结果被他轻描淡写一说,就变成了空有傻胆只是硬来的莽夫了。
赛璐璐越思考,越觉得对方欺负人,心头不喜之下,低声就对飞坦说了一句。“这些人真是太阴险了,事都做了,还要把道理都抓在自己手里。”
飞坦不置一词,第一次地,他觉得自己不能理解赛璐璐的想法,那些话说了和不说有区别吗管你是故意还是无意,有道理还是没道理,挑衅就是挑衅,是他的话,一定会让他们后悔为什么会蠢到来挑衅自己。
心思转动着,飞坦盯着雷菲勒一伙人的细长清秀眉眼,渐渐就脱去了那怯弱与妩媚之色,尖锐犀利的厉芒在眼中一闪而过,眉梢间透着几分阴狠,薄薄的唇弧微微上翘,勾勒出一抹嗜血的残忍。
飞坦自己都发现了,他现在的思维方式和之前那个总是像软弱小绵羊,处处想要息事宁人的自己有极大不同,对于这种异状,飞坦并不是没有任何感觉,好几次的思维分裂,都让飞坦焦躁迷茫,那时而冒上来的阴暗残酷又血腥的想法,都让他觉得熟悉而畅快,恣意又兴奋,他喜欢那种冰冷而黑暗的感觉,甚至有时会在脑中想着那些欺负自己的人,是如何的被自己凄惨折磨,尖叫哀嚎而想到兴奋的发抖,可自小的回忆,又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自己是个多么温顺老实,不愿与人起争执,热和平到甚至有些胆小怕事的善良人。
这种激剧的反差随着他受气、受排挤的情况变本加厉而愈加频繁,但飞坦的真实自我却并没有很快地扯开大旗与虚假人格打擂台,即使他和赛璐璐的处境并不好,即使飞坦偶尔会有种如果他更强一点,自己和赛璐璐就不会受欺负的想法,但最终,他并没有迫切地做出任何改变,好几次,飞坦甚至是有意识地压下了这种改变的苗头,潜意识地,他不想破坏现在两人间这相互信任的亲近而密切的友好关系,而那种会让他觉得舒畅和自在的行事、想法,显然不会是赛璐璐喜欢的。
可面对伊路米,或许是同性间的竞争意识,不想被贬低,不想被瞧不起的傲气和骨气,让他在见面的短短时间里,本我性格就不断地在挣扎着,试图冲破虚假的屏障,而这次飞坦不打算阻止,也阻止不了,什么才是更让自己舒服的抉择,本来就是很好做出决定的,而少女之前的鼓励也让飞坦明白,他表现的稍微强硬一点,并不会让赛璐璐反感。
在场之人心思各异,但不管每个人心里怎么想的,最重要的依旧是身为当事人的伊路米是打算怎么做的,所以每个人都在着他,等着他的反应,究竟是被激的反挑衅,坐实了自己的气量狭小和风度不够,还是硬咽下这口气故作大方地和对方一笑泯恩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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