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律法的力量附着在他身上,随着灵的运行越发明显。能够预想的到,当这道律法纹路演化成长至一道无比显眼的光标,不停地在这律法的主人眼中跳动。
恐怕得限制灵的运转了,李熄安不想被一个古圣盯上。
围着庙中升起的一小簇篝火,男人拿出自己背后腌制过一个大羊腿放在烤架上,女子则贤惠地坐在一边帮忙掌火。
男人名孙涉,孙家八横刀传人,习武至今,不曾通灵,也无望通灵,在一座镇中开设武馆,以授武与打猎为生。其妻子吴氏,怀胎三月有余,两人从这座黑石山的北面避难而来。据孙涉所言,血雨连天,百姓们触之即死,甚至亲眼目睹天上修士祭器抵御,被硬生生融化成白骨的画面。
他们这一路走来可谓之幸运。
在群山边缘,他们还遇到了山贼,这些作恶多端贼人在山路上设置了关卡,安营扎寨,从镇中离开避难的百姓便有一部分死在山贼手中,搜刮他人家底还不够,更是要杀人取乐,奸淫妇女。男人手中的阔刀上沾有这些贼人的血,迈入这偏地深山,也是为了躲避山贼搜寻。
“这些贼人!”男人愤恨一喝,“逢乱便为非作歹,多少乡亲父老在山沟里被卷走了钱财,被谋害了性命,死不瞑目!要是给我些时日,我定……嘶……”
勐地,男人话语一滞,胸膛上的白布中渗出血迹,疼的他直抽气。
女子赶忙靠过去,揭开男人胸膛上的纱布,露出三道狰狞的刀疤,周围已经发黑发紫,伤口中心的位置更是可以看清断裂一半的肋骨。女子轻轻地放下纱布,拿到一旁倒出一小瓶药酒清洗,一时间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掩盖住羊腿的肉香。
男人不好意思地看向李熄安,挠头道:“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在孙某护着内人离开时被小人暗算,伤了几刀。”
“无碍。”李熄安回答,声音嘶哑低沉,像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
脸隐藏在漆黑的星纱下,只是此刻星纱不再流转星空的瑰丽,变得暗澹无光,就如一件寻常的晦暗大衣一般。
男人将他视作一位内力高深隐居于此的长辈。
这座庙此前的确有一位主持,有些道行,不问世事,供奉法祖神像,日夜吟诵法家文书。李熄安知道这座庙曾经的主持是法家中的一位极宫皇者,从道统中隐退,得知法祖神像升起,道统破碎后赶往法家,再往后,是他死在了自己日夜吟诵的法家之祖手中。
凡民不知晓修行道统之事,便是以为庙中有高人,不食不寝,不畏山中勐兽。
而在男人眼中,李熄安便是那主持,他们是借宿避难之人,自然要放低姿态,何况虽不知庙中主持的道行深浅,但从那道雷光下的一幕看,便可见管中窥豹,知晓李熄安道行的可怕了。
“我们夫妻二人恐怕会引来那些贼人,孙某在此停留一宿,明日破晓便离开,绝不打扰您老清静,还望您老海涵!”男人抱拳。
“这场血雨不是从别的地儿飘过来的,是就来自这,你们哪也去不了,待这吧。”李熄安头也不抬,他知晓这场血雨来群山深处的真一厮杀,有一方寂灭了,引来这场滔天血雨,并非此前偶尔下的来自别处的几场小东西。
男人面露难色,“习武之人,自家恩怨,不能给您老添麻烦。”
“听不懂话?”李熄安语气低沉。
男人低下头。
“这场血雨至少持续数十日,你们走不了,你说的那些贼人也上不来。再者,只需数日大雨,你们走过的痕迹都被冲刷干净,何况是数十日,没了痕迹,贼人未必还将整座山给翻一遍不成?”
“如此!”男人的双眼陡然间亮了,但又很快沉下脸,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对李熄安行礼。
这位老前辈的言下之意就是收留他们这些时日,在这乱世,有此幸运,如何不让他感激涕零?
数十日,他的伤能好的七七八八,届时就算被贼人寻到,他亦有一战之力,能护住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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