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气得狠了,手下也没个轻重,直把刘凤打得朝后跌去。
刘凤哪里被他打过,跌坐在床头,直直的看着他,眼底满是震惊,温祥卿心里窝着一团暗火,烧得他胸口生疼,什么也顾不得了。他弯下腰去正要把那锦匣检起,却看到夹层中仿佛有纸片似的,他心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便捏住了一角小心的抽出。
刘凤脸色变得惨白,口中匆匆默念着什么,温祥卿手中的那纸片便燃起火星来,温祥卿再傻也知道不对,双手紧紧的护住了,才算保住那片残纸。
刘凤的眼神沉了下去,摸着心口走上前来,不言不语的去掰他的手,温祥卿见他还不死心,气得发抖,大声喝道,‘你松开。’
刘凤瞥他一眼,手下用了狠劲儿,温祥卿哪里吃得消,只觉得指骨都要被这人生生的掰断一般,心里又气又恨,却偏偏犯起了倔,紧紧抓着不放,赤红着一双眼,恼恨的同刘凤说,‘也不必争了,有本事你弄死我!’
刘凤听他这样说,眼圈都红了,放软了声音,低低的同他说道,‘这不是什么好话,还是烧了的好。’
温祥卿听了这话,嘿然冷笑,说,‘原来你看过。’
刘凤似要辩解,却只是抿紧了唇,说,‘从前的事,我是无从辩解。可如今我几时哄骗过你?倒是你,不管我说了什么,你也只是不信。’
温祥卿也忍下了怒气,好声同他说道,‘那你放开,先教我看过了再说,你若是有话,便慢慢说与我听。你讲得有理,我自然肯听。’
刘凤见他十分倔强,便轻声问他,‘你真要看?’
温祥卿紧紧的看着他不放,沉声说道,‘要看。’
刘凤无奈,便松开了手,温祥卿慢慢摊开手,却还是留神防备这人,等他仔细看清,才发觉手里的原来不是纸片,倒似一方锦帕,帕上匆匆的写着字,倒不知如何夹在那锦匣之中。
那锦帕上竟然是珍珑的字迹,只写着两行字。
箫声长,鸳梦深。不忍生离,情愿死会。
岁月长久,墨迹已淡,只是斑斑泪痕,却还是看得见,温祥卿慢慢的看罢,心里隐隐有所领悟,却终究不很明白,又反复看了几遍,才将锦帕仔细的叠起。
温祥卿想起那一日少年带着锦匣来找他,在他面前垂着头,双手递上锦匣,低声的同他说,这是珍珑留给他的。又同他说,赠君一管碧玉萧,但愿唇边常吹起。
那一日珍珑便已从天香楼上跳了下来,香消玉殒了。
那时他以为是珍珑恨他薄情,后来才知道,原来竟是自己从未谋面的父亲大人做下的好事。
温祥卿想她一个弱女子,年纪轻轻,却遭灭门之祸,要四处躲藏,要苦苦谋生,心里便难过不已。
温祥卿问刘凤,‘那时她教你送这锦匣与我,便是要你告诉我这锦匣中的秘密,是不是?要你告诉我这碧玉箫活人的法子!’
刘凤看着他,眼里没有丝毫的闪避,声音却微微颤抖起来,低低的答道,‘我不记得了。’
温祥卿又气又恨,抬起手来想给他一掌,却在刘凤扬起脸看他时,生生的停在了半空。
201
刘凤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好像死了心,就要站在那里让他打似的。
温祥卿抬起的手攥成了拳,慢慢的落下来,看着他痛恨的说道,‘该记得的你都不记得了?你说这话,自己信么?’
刘凤脸色越发的苍白,却仍不死心,又说,‘那道士也说了,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容易就活人的法子?我想她当初送了这个给你,也不过是自己没了活路,便想你也去陪她罢了。’
温祥卿没想到这人竟然会这么说珍珑,气得大吼起来,‘你滚!你给我滚!’
温祥卿心里恨了起来,恨自己竟然下不去手,还让这人说出这么混帐的话来。
刘凤见他发火,眼底也微微起了怒意,只是忍了又忍,还是默默的握紧了双拳。
温祥卿沉着声音说他道,‘你就是真不记得了,也不该这么说她。她终归是你的亲姐姐。’
刘凤垂下了眼,低声同他说道,‘是,这成双对的东西,她送了你,你也收得好,想必也是情意非同一般。’
温祥卿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一声也不响,不去看他,是生怕自己又心软起来。
刘凤也静了许久,最后轻轻的叹了口气,说,‘纵使我从前有万千的对你不住,可如今毕竟半点都不记得,你何苦这样?一路也处了这些日子,难道你心里便没有半点情意在么?你这样恨我,想是也不愿再见我,不如就此别过罢,也免得将来更难看。’
温祥卿又惊又怒的回过头去,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虽然每个字都听得清楚,心里却丝毫不信。
刘凤抬起头来看他,眼底虽然是笑着的,却让人觉着冷。
温祥卿见他心意已决,明白这人是下了狠心,脑袋里嗡的一声乱了套,便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拉住他的手腕,急促的说道,‘你都要死了,能去哪里?’
刘凤轻轻的说道,‘不是你说的么?总有法子的。难道我就不能再炼一颗妖丹什么的?’
温祥卿冷笑起来,‘当我是傻子么?你刚做鬼的时节,怨气深重,自然有本事害人。如今散了怨气,怕是一打就散,还充什么胖子。’
刘凤忍不住笑起来,痴痴的看着他说道,‘你不是恨我得很么。打散了我的魂魄,岂不是正合你的心意。’
温祥卿却不看他,只沉声说道,‘你便是死了,我也是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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