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有德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城东的刘大夫,城西的李大夫,城南的赵大夫,他们给你们多少银子?”
为汉子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他们给我们2o两银子,叫我们拆了你的店铺。”
孔有德道:“2o两诊金放下,你们走吧,这么晚我不想出诊。”
汉子一怔,道:“什么出诊?什么诊金?想要老子的银子,没门,弟兄们给我砸。”
孔有德劈手将砍刀抢在手中,一拳打得他鼻血长流,跆脚踢出门去,喝道:“1o两诊金可接断骨五处,你们深夜来访扰人清梦,诊金自然要高一些,只能接骨四处。剩下1o两银子拿三个月的草药内服外敷可保痊愈。”举刀冲上胡砍乱剁,叮叮当当一阵声响将四人逼出大门。四贼衣裳尽裂,化为布条挂在身上,深冬的登州寒风砭透入骨,赤身裸体如何受之得住,方欲逃走。听得孔有德道:“行了,就在这里治病。”横过刀背将四人腿骨敲断,四贼杀猪价的惊天惨叫满地乱爬。孔有德道:“我就是大夫,你们去哪里呀?早点把诊金给我,自己走路那可得省多少事。现在你们受罪,我还得费心。你们尽可放心,本大夫有好生之德割股之心,接骨妙手回春。别乱动,动得一动终身残废。2o两银子拿来。”
四人后悔不迭,这番抢劫医馆不成反被医馆抢劫。身处此境只得奉上银两乖乖就范。
孔有德处理完毕,将草药备好,对四贼道:“刚才我算错了,1o两银子可买五个人的伤药,你们只有四个人,还多出一两。我孔某人不占人便宜,那一两银子我换成了风寒药,够你们用几年了,用法我已经在药包上写的清楚。慢走,不送。”关上店门到后院安睡。
几个把风的赶紧上前将四人背走,最后一个没敢忘记地上的草药。
翌日大早,孔有德将父母接到医馆,又在院中设置机关。到得中午脚步杂沓,四五十人手持刀枪棍棒将医馆团团围住,领头之人十八九岁,他大刀金马站立门前,怒声喝道:“孔有德,你给我滚出来。”
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回道:“不知阁下家中谁人病危,要请孔某出诊救命?”
小汉道:“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死到临头尚不自知。昨晚你打伤我的兄弟,我是来找你算账的。”
孔有德不慌不忙走到门口,笑道:“你那四个兄弟药钱已经付足,不需要再算。”长叹一声道:“若是所有病人都有阁下一半觉悟,我就不用为赊出去的草药钱愁了。”
小汉怒道:“好大的胆子,敢同我尚可喜胡搅蛮缠。给我上,打断他的腿,要他知道知道我辽东铁岭人的厉害。”
孔有德道:“慢着。”
尚可喜道:“怎么,怕了?”
孔有德道:“美不美,故乡水;亲不亲,故乡人。我也算是半个铁岭矿人。正可谓他乡遇故知,今天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尚可喜怒道:“他妈的,你不跟我计较,老子要跟你计较。上。”
孔有德摇摇头道:“非打不可。”
尚可喜眼睛一花,一只手掌迅放大,最后遮住天地万物拍在面门,不由头晕目眩仰面栽倒,噼叭惨叫之声连成一片。他挣扎观望,只见孔有德来去如风,自己弟兄一触即溃纷纷倒地虾米似的打滚。他后悔不迭:早知道这医生拳脚厉害,我刚才为什么不借坡下驴与之和解。现在弟兄们因为我的狂妄糊涂到了大霉,我万死莫赎。
孔有德一只手将尚可喜举在空中,笑嘻嘻道:“知止常止,终身不耻;知足常足,终生不辱。你小子没有自知之名,不知道天高地厚就敢蹦出来闯荡江湖胡作非为,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尚可喜居高临下见一干兄弟抱着肚子黑呀呀铺满地面,哀嚎声此起彼伏,一个站起来的都没有。掐在颈中的五指坚如精钢,利出铁钩,浑不似人的身体,此人武功之高从所未遇。他心念一转,道:“今天之事是我下的命令,与我一干兄弟无关,一人作事一人当,你放了他们,我任由你处置。”
孔有德笑道:“你还挺讲义气,可惜我不是九纹龙,你也不是朱武,你的身体已经将你出卖。”
尚可喜一愕,方才觉全身簌簌,想说几句别的话撑场面,可是身体哆嗦的厉害,怎么也说不利落。
孔有德道:“你的胆魄之豪,应变之我还是很佩服的,明明已经落入我手还在充英雄,脸皮厚实的可以。”往地上一顿,道“登州这么大,干什么不能活命,为什么一定要当混混?难道真像天下传闻辽东人天生就是江湖败类。看在都是铁岭矿人的份上,我饶你一命。回去找份工作重新作人,如果再犯在我的手上,我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尚可喜怔怔的站在地上望着巨人般的孔有德不知如何是好。听得医馆内有人问道:“小伙子,你爹爹叫什么名字?干什么营生?”
尚可喜答道:“家严尚学礼,边关军官。”
那人道:“你爷爷呢?”
尚可喜道:“尚继官,曾在辽东开矿。”
孔父大喜,道:“你真是小喜子。十几年前我在铁岭当矿工,那时候的东家就是你爷爷,按辈份你得称我一声叔叔。呵呵”
尚可喜大喜,纳头就拜呼之为叔。
满洲人占领铁岭以后暴戾凶横,将当地汉人视为猪狗奴隶,称之为两脚羊,一天三顿稀,极尽驱使之能。对男人实行以人换矿,迫其日夜操劳极其辛苦,死伤无数,稍有怨言即遭虐杀。汉女尽数贬为营妓,吃不饱穿不暖,白天辛勤劳作,晚上被无数满洲狗粗暴蹂躏。满洲人多有丧心病狂者,喜食人肉,将无数汉族幼儿娇女杀死下锅当作食料。
尚学礼比孔父强悍,铁岭失陷父亲被杀后,他随即参加军队与满洲作战,现在已经是一个小军官。
大明低级军官俸饷寥寥。政府腐败无耻,军官贪婪无度,纷纷截流漂没,欠饷数月乃是常事,数年不一文亦不鲜见,华夏战士不由自主沦为义务兵,一手锄一手枪,家家衣不蔽体食不裹腹。如若不是为父报仇,要夺回矿产,尚学礼早已逃往关内。自己挨饿受冻也就罢了,如何忍心孩子也遭这份罪。尚可喜兄弟几人随母亲逃难来到登州。此时登州难民遍地饥鸿遍野,工酬低得惊人,长者有些手艺力气可是驾不住孩子那张嘴,尚可喜等人年幼力弱哪里还有他们立足之地。对于这些无依无靠的难民朱明王朝不加抚慰,反将辽饷加在他们头上拼命压榨。
尚可喜聪明伶俐为人豪爽,讲义气热心肠,又懂些拳脚,很快收服同为天涯沦落人的耿仲明、李应元等人。这些矿工之后被女真人害得家破人亡,狗一样逃到登州,朱明王朝官贪吏酷一个个吃得脑满肠肥,横征暴敛纸醉金迷欺男霸女胡作非为,更是激起他们无穷的愤怒,对其之仇恨更胜女真。
孔有德一身本领衣食无忧,可是耳闻目睹尽皆悲惨,对朱明官吏的腐败日益不满,这几个月来没少去官府偷盗泄愤。每每见到官府雕梁画栋玉盘珍馐,又想到墙外百姓露宿荒郊倒毙街头,他就越偷越恨,越恨越偷,总想杀几个贪污腐败的狗官为民除害。奈何狗官不是强盗,偷些财物罢了,杀掉他们的后果将非常严重,孔有德没有这个胆量,至少现在还没有。
尚可喜等人没他这般本事,天天挨饿受冻,过得凄惨无比,对朱明王朝的仇恨日胜一日。他们整天舞枪弄棒以求来日杀回老家脱离朱明王朝的统治。逃难来此个个身无长物,甚至父母皆亡形单影只无所依恃,只好帮人出头打架嫌些铜钱以为生计,不知道是他们倒霉还是他们运气,这一天赚到孔有德头上。
孔父从中斡旋,双方不快泯于无形。尚可喜一行对孔有德身手钦佩之极,孔有德对尚可喜等人理想志同道合,大家都是年轻人,很快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尚可喜等意图借助孔有德的力量智慧统一登州江湖继尔挥师关外收复故土祖产,孔有德打算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泄不满扬名利万,顺便磨练武艺,双方一拍即合。最后效法刘关张桃园结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当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誓师,有生之年竭忠尽智出生入死踏平女真收复故土,扬华夏天威,安一方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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