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穿高定的她比起来,分明是两个她。
伍柏延不懂为什么城堡里的公主不好好地待在城堡里。就算她想亲近自然,雇团队就好了;她想认识世界,找世界级的纪录片团队为她定制路、带她上天入海就好了;她想登山,想去国家公园,聘专业的地陪就好了;想露营、在旷野里过夜,开几百万的房车就好了。
为什么。
伍柏延拒绝思考这个“为什么”,因此也拒绝点赞。
发完ig,进入上山路,信号立刻便消失了。
扎西牵着骡子领头,商明宝走中间,向斐然殿后。像三年前一样,她的体力没有什么长进,没走上一公里就开始气喘。
扎西拍拍骡子:“不怕,要是走不动,就让骡子驮你。”
商明宝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不要,等下它累死了。”
扎西多嘴,笑道:“这头骡子就是为你准备的,你不来,向博哪用得上这种东西?”
扎西对向斐然的体力和精力印象深刻。他原本以为除了专业玩户外的,这些城里来的都四体不勤,走不了几步就嚷嚷着要休息或骑骡子,但他接待向斐然的几次,发现他脚程根本就比他还快,上山不喘,下坡技巧专业,需要语音记录或给摄制组提供咨询时,能不疾不徐、呼吸均匀地讲两分钟,进营地搭帐篷、休整、生火都有着最简洁高效的一套流程,一看就是长期实践下来所总结出的最行之有效的经验。
不仅如此,入夜后,所有人都休息
()了,他居然还能整理标本至半夜两点。
不过扎西也发现他不是那种天然觉少的人,他只是摒弃了无意义的事情,把做杂事都用来睡觉了。譬如在摄制组的车上,别人吹牛他睡觉,别人撩妹他睡觉,别人吵架他睡觉,别人讲八卦他睡觉,别人睡觉他当然睡觉,别人唱歌他挂上耳机继续睡觉,总而言之,争分夺秒随时随地睡觉。
扎西那头骡子也有名字,叫达鲁,很安静。感应到商明宝打量它的目光,它低下头,默默往山坡那处挪了几分,四只蹄子哒哒儿地一阵小跑,快快地从她身边走掉了。
商明宝:“……”
它怕她。她还怕它呢!
跟动物计较丢人,她扭过头去,找向斐然的茬:“你不相信我能走完?”
“相信。“向斐然拍拍她肩膀,透着股漫不经心的哄,“来,我们证明一下,半个小时内走到前面那个坡。”
商明宝遥望了一眼:“……”
要她命。
向斐然压平唇角,揉揉她的头发:“不急,也不用在我面前逞强,我知道你几斤几两。”
商明宝故意问:“几斤几两?”
翠色.欲滴的山谷中,向斐然双手插兜着看了她几秒:“十二分钟的斤两。”
商明宝张了张唇刚想反驳,意识到他说的斤两是什么意思,羞恼转身闷头往前走:“不理你了!”
扎西:“向老师,你怎么天天都招人不理你?”
向斐然无奈失笑:“那我反省一下。”
一路逆着高山溪流攀登,满目绿意,让人想不到现在是在高海拔地带的三月份。
商明宝当晚在她的出野外笔记中记录道:
“巨大的倒木随处可见,构成这个寒温性森林生态系统维系和演替的重要一环,地衣、苔藓及杜鹃、高山柏从中生长,被腐蚀掏空的树洞成为松鼠和昆虫的休憩地;
由于生长环境的恶劣,此地的高山柏会矮化成小小的灌木,只有四五十厘米高,有股生气勃勃的可爱;
在溪流沿岸的松沃水土上,花楸、红白桦、山杨、槭树、高山栎与柳树是最常见的树木,箭竹生长于山坡之上与溪边乱石从中(ps:是大熊猫吃的箭竹);
越往高处去,由云杉与冷杉构成的针叶林取代了阔叶林,棵棵笔直,直指天际(斐然哥哥说可以长到三十多米),枝桠与针叶上挂满了淡绿色的松萝,扎西说他们叫它‘树胡子’,不生长在有污染的环境里。(我说它像斐然哥哥,他说我痴线,说他没那么脆弱。)以及,这个可以吃,凉拌菜,扎西答应了等下山后让旺姆拌给我吃。”
当然,她还记下了那条长长的、从海拔四千多米处蜿蜒倾泻而下的高山溪流的名字。
“咕噜说滴?”商明宝不敢置信,怀疑向斐然和扎西串通起来骗她,“你骗我。”
“没有。”向斐然在一块岩石上蹲下,一边从中捞起一片落叶一边说:“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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