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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香消玉殒（第2页）

庙监急忙摆手道：“非也非也，令台误会下官了。”

“那就好。”

原碧遂正襟危坐道：“听闻司设尚缺手，叫她去都厕刷虎子去！”

虎子便马桶。一国母何其尊贵，如今&xeoo1流落至此涮洗马桶，落差大，羞辱极，非常所能忍气。赵飞燕被司设领到都厕所内，如此般交咐几语，遂捏起鼻尖儿逃窜而去。

都厕往北一小闼，闼门虚掩，飞燕便挑了两筐虎子跨过槛去。天高望远，但见夫君延陵高冢松柏余紫气，流泉蒹柳似汀洲。红禽白鹤啄去，绿树青山淌溪流……

便自己福地了。飞燕悯望着延陵内跽坐夫君，骤然感触身心瘁累，遂喃喃自语道：夫君可记得小宜主，阿家小宜主，舞踽步小宜主……夫君只怔怔语，便蹙眉自嘲道：卿卿，各自安好。尚合德弹指可破……诉罢便俯于溪沿石上，透过溪面怜怜瞰见，一憔悴妪正瞧看自己，且哑声问她从何处，往何处去……

几滴珠泪掉落水中，层层涟漪便漾意开，掩了所。飞燕遂曳起裙摆蹲身坐下，将虎子内腔便轻轻倒于泉溪水中，又用飞掸轻轻刷洗……客坐溪前，与风语，可以豁怀，可以濯尘想。大旱竭，霪雨溢，澄泓碧彻，浪喷珠矶，那便爱了。说起爱，便委屈，倾诉，也自那可诉……于，噙泪起了一歌，一拷问灵魂哀怨歌——

恭承嘉惠兮，俟罪延陵；遭世罔极兮，及殒厥身。呜呼哀哉！逢时祥。鸾凤伏竄兮，鸱枭翱翔。闒茸尊显兮，谗谀得志；贤圣逆曳兮，方正倒植。世谓随、夷溷兮，谓跖、蹻廉；莫邪钝兮，铅刀銛……

歌声嘶哑、低沉，如泣如诉，似古筝行云流水，山涧啁啾，落墨成画，搭弦成曲……班婕妤由原碧陪同侍立身，看荒冢萋萋，孤影凄凄，任凉风习习泪阑干，梨花一枝带雨……

俟飞燕洗罢虎子折身欲走，&xeoo1惊见班姬玉立跟前，一时恐惧便吓瘫沿边，抛得虎子到处都。班婕妤见状心如刀绞，忙趋上前双袖挽起，且和蔼可亲地轻揖一礼道：“姊姊在上，妹妹厢礼了。”

飞燕见班姬恭谨施礼，也罢，反折身欲跑，亟被原碧一把抓牢，且冷言冷雨怒斥道：“往哪里逃，真想侧闻屈原兮，自沉汨罗？”

飞燕便以袖遮面哭诉道：“哀家自知罪愆深重，无颜以对班娘娘，便投身于那高祖河中，也恐难涤净——遍身污秽哇！”

班婕妤轻抚飞燕袖衿，千言万语，知该从何处说起……哀叹再三便以泪洗面道：“登高山，知天高也；临深溪，知地厚也。你若无深宫称贵，又会那宫闱怨？若无爱恋系于一身，又会那夺夫恨？弱女无骨，唯命从夫；美迟暮，爱恨糊涂；求而得，因缘薄浅；冠金花，终踟蹰。哪里你姊妹错，此乃天也、地也、运也、命也，非能也……”班姬诉罢泣成声。

赵飞燕怔怔地望着班姬，言语嗫嚅又木讷道：“姊姊真——怪罪于？”

班婕妤遂破啼笑，道：“姊姊何出此言？若怪罪，恐怕早——苟活于世了。”

于相互牵起手，就像冬里一缕暖，穿透时空，照亮彼此内心深处。即使一对万年冰雕，两个寒冷，握在一处，也便了一丝温度。

携手进了闼门。班姬望着原碧担着虎子，那一脸颇愿样子，便抿嘴笑了。进入享殿，班婕妤便将飞燕领进东厢，且推心置腹道：“若嫌弃，姊姊便居东厢以里。于西厢与你相依，阑前同赏花开花落，青窗共叹月圆月缺，你看可好？”

飞燕一听便垂下了帘，蝇声自嘲道：“一都厕养命，岂敢受姊姊如此抬爱？若颠覆尊卑，亵渎了神灵，反而美了。”

班婕妤随手拽过飞燕包裹便放于几案，又趋于边抻褥铺被道：“姊姊放心，与原碧早交代，都厕那里就莫要去了。飨奉先帝灵前，神神哓哓，也算了泄愤呢！”

俟班姬打理好铺被物，便又携飞燕到那东厢前堂跽坐下。见原碧前以挹勺斟茶，便与飞燕趣笑道：“莫看原碧六百园令，女孩家家，刀子嘴菽心，就莫跟她一般见识。”

赵飞燕抬目见原碧扑眨着两正作怪相，便微微颔抿笑道：“记得初东宫时，尚高高着一对朝天辫子，妥妥一个野丫头。跟那王宇媳妇吕焉读宫规，习礼仪，盘术就扣了月余呢！”

班姬遂也笑谈道：“可。君子成，必先礼仪行事，弃幼少嬉戏惰慢心，而衔衎于进德修业志，方治世大才哪！”

一听话，原碧“噗哧”一声笑弯了。睨见位都惊诧莫名，便掩起嘴止笑道：“都说嘴大吃四方，瞧瞧嘴叉子——”说罢咧嘴用手一比，足足半扎多长。遂又缩颈一笑道：“嘴大侍奉主命，间到都厕去挑些虎子。你等主子都樱桃小嘴，一个个宫里宫外、上窜下跳，就说说班娘娘，过几銮宫中做新帝嫡母，哪识得半吊呢？”

班姬见原碧嘴漏风，尤怕飞燕听了伤心，便凤一白岔开了话题：“家——男嘴大吃四方，女嘴大吃谷糠，到你儿就变味儿了？”

原碧听了便捏着秀袂，苦着个脸子冥思道：“也呵，那娘娘銮，可否带原碧一同去？”

下班姬捂了，睨见飞燕正遮脸拭泪，便起身蹀躞至青窗跟前，愁眉展地叹道：“广室兮帷幄黄，房栊虚兮晚秋凉。盛世华庭今犹在，见当年负出那弦外音，便趋前一步试探问：“娘娘——愿意带啰？”

班婕妤便逶过身，拎巾拭泪道：“伤心地，何谈銮？莫看百年荒丘园寝地，&xeoo1与冤家近在咫尺。愿与愿，聊度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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