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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破立(第1页)

《燕栖台》全本免费阅读

正值三伏天,艳高照,辣辣头晒得头昏脑涨。

姜忱抬手过额头浸出汗珠,从书本里抬起头,夫子手执书卷,口中滔滔绝,讲到动处时打戒尺引学生注意。

塾授课凉亭实在简陋,仅几垛茅草,四手臂梁木支撑,冬能避寒,夏能遮。

远处池塘里蛙声一片,相合着林间悠长蝉鸣,耳熟能详“乎者也”更催瞌睡,少学童以书遮面趴在桌上酣睡。

姜忱翻着手里旧得卷边课本,左右深感无趣,余光瞥见少打起轻鼾,便放松身子,任凭意识坠入梦乡。

啪嗒一声,戒尺狠狠打在桌面,骤然响起声音惊醒了少打瞌睡学童。

姜忱梦中惊醒,条件反站起身,惹得室哄堂大笑。

“够了,都别笑了!”

林鹤年拖着长调厉声呼道。

姜忱脸薄,嬉笑声如戒尺在手心,小脸涨得通红。

“姜忱,你可知讲到何处了?”

林鹤年背着手走到她身前,提问声更让她抬起头。

“先生言‘君子慎独,欺暗室。卑以自牧,章可贞。’”姜忱抬头对答如流,声音微颤&xeoo身姿卑亢。

“何解?”

姜忱假思索,脱口而出:“君子独处时,哪怕看见、听见,也要小心谨慎,切莫做违反道德事里闪过欣慰意,&xeoo面显,抬手捋顺花白胡子,又接着问:“那依你见,何今君子。”

姜忱张了张嘴,但转瞬一想又了口,些忌惮地望向林鹤年。

“今只们师徒几,无需顾忌他,但说无妨。”

林鹤年挺直杆,锐利神扫视堂下几个学生,转而带着笑鼓舞做推辞,“学生以今君子当应知晓一个‘变’字。自先祖即位,广纳贤臣明仕,集天下群贤才编写国律。果出几年,天下大治,边境突厥每年朝拜进贡,各种珍奇宝物更数胜数,尽显大玟国威。”

“可自先皇驾鹤西去,太子荣登龙座,仍旧沿袭先皇旧制,陈陈相因,难以逃出樊笼。近些年天灾频,致使农民破产至流离失所,可田税以及各种杂税仍要如数上交,百姓苦堪言,吿官无望,分明君子所,也先皇所希冀。”

林鹤年侧身立在姜忱身旁,闻言气得吹胡子瞪,大声呵斥她,“你个无知小儿,祖宗法岂容你加以置喙,念在你年纪尚幼,今责罚与你,可你万万要记得,出了个门,就要再提及‘变法’字。”

未料到林鹤年如此激动,姜忱适时被唬声,紧攥衣角手指用力到泛白,她阖目深一口气,作视死如归状,忽略身欲制止她衣角手,再度开口。

“何能言说,先生教们君子要无愧于天地、父母。若君子只高明堂,享受万瞩目殊荣,那谁天下百姓正言呢?且先贤旧律难以概今全貌,过管中窥豹。知晓耕秋收、四季更替农民,而那只懂得‘乎者也’死板秀才。学生以破立,求进步必然要变法。”

此言一出,四座悄然寂静。

姜忱知晓今言实属离叛道,若心在外多加口舌渲染一番,她难脱谋逆嫌,必要下狱受顿皮苦,枪打出头鸟,道理她虽懂,可言痛快,今无所顾忌吐出心底话,倒摆明了她立场。

“你……你……”林鹤年冒三丈,急直冲大脑,手指隔空戳着姜忱,像要戳出个洞,虚势半天也说出一句狠话。

姜忱站直身子,她过豆蔻年华,可字句条理清晰,语气坚定,神望向你时丝毫躲避,身如竹木般凌然直立,铮铮骨气在一个女儿家身上油然而生。

下学钟声陡然敲响,其余学生缩肩如同鹌鹑,生怕引上身,成群地搭肩作鸟兽散去。

“你莫要说些大逆道话,明两在家反省抄写今功课,快给滚家。”

林鹤年顺了顺哽在腔怒气,摆手让姜忱收拾东西快些离开他视线。

姜忱也恼,知晓方才言论惹先生大怒,双手交叠虚搭在空中,低头朝林鹤年恭敬地作揖,背起书笼就走了。

余霞成绮,天边云时卷时,穿堂风掠过惊起枝头鸟。

姜忱背着书笼走在前面,忽然身伸出一只手箍她脖子,她被压个踉跄,喊道:“谁?”

宁致远自下学时就一直跟在她身,见她刚被先生斥责,心里定然坦,想看她什时候停安慰一番,结果好心肺,自顾自往前走,头也曾过一次。

“能谁?除了,你什朋友?”

宁致远气过,呛她几声,刚脱口而出,就生悔了,生怕语气太重惹她生气。

见她面如常,宁致远揪心松下,努了努嘴,气鼓鼓地说:“你等?”

姜忱神大条,知宁致远心中所想,避重就轻道:“急着去书馆结账,忘了等你,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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