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秦慢胸口忽地滞了滞,低头抹了一把眼泪,她揉揉眼:“二哥,你要找我直接托方爷爷传个话我们在方家见面就是,何必费那么大周章。”她忧心忡忡道,“我刚才听人说还死人了……”
云宿讶然地看了她一眼,失笑地在她脑门上重重弹了一下:“你二哥像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吗?我一路追着你的消息才来燕京不久,之前听人说你在西市出没过还闹了不小的动静,今夜无事便想着出来碰碰运气也好散散心。”他疼爱地端详着她,“你这丫头什么都变了,就那嘴馋的癖好没变,一看到那梅花糕就挪不开步子,也不亏我教了那个不争气的厨子做梅花糕多日。”
秦慢感慨万千:“怪不得我闻着那老板的手艺特别熟悉,原来是二哥的味道呀。”
“油嘴滑舌!”云宿翻了个白眼,“你闻到了二哥的味道,怎么没想起来找二哥呢?”
秦慢沉默了下来,连着云宿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她勉力捧起个笑容:“我,我以为哥哥姐姐和爹娘都一起……不在了。”
他们的往事何止是不堪回首,那是蔓延了十三年的梦魇,永远无法忘怀的惊悸与伤痛。
云宿刮去她眼角一滴泪水:“刚刚还说你长大了,眼下金豆子又掉个不停。好了,我两重逢理当高兴才是。今日匆忙,只先相认,改日再详说。”
秦慢茫然又慌促地捉住他袖子:“为何要改日?现在已经没人能认出我们,我们兄妹好不容易重遇,二哥不和我一起吗?”
她的小动作让他心头一热又一酸,强狠下心来将她的手轻轻摘下在掌心里揉了一揉才缓缓放开:“四娘,原谅二哥不能带你走,你现在的处境……”他的声音微微发涩,“实在太过复杂,不是二哥贪生怕死,而是轻举妄动会让你的身份有所暴露。二哥不怕死,二哥怕你再有半点闪失。”
手指慢慢蜷缩起来,秦慢望着云宿喏喏道:“二哥都知道了?”
云宿温柔地替她理好在人群中挤乱的鬓发与裙裳:“二哥只有你一个亲人,得知你的消息之后自然千方百计地打听你的消息。还好,那个狗官对旁人虽心狠手辣,但对你倒是颇通人情……”
他说着眸子的光愈发暗淡阴沉下去,轻轻笑道:“你且忍耐一时,等过阵子事毕……”
他忽地住了口:“再过段时日,等我寻到机会就带你离开燕京,以往你不总是嚷着想出去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吗?等了无牵挂,二哥就带你踏遍山河,想喝酒想骑马想看日升日落,二哥都陪你。”
秦慢默了默,慢慢抬起头看着他:“好……”
“找你的人快来了,”云宿重新将面具戴上,面具后的一双眼睛幽黑沉静,“二哥会再找你,此前记得保护好自己,有什么就同二哥说。”
“怎么说……”秦慢刚问出口,不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显然是金吾卫们寻找了过来。
云宿踯躅一瞬,趁着秦慢分神蜻蜓点水般地在她额头吻了一下,克制着情绪道:“保重,丫头。”
毛毡掀起又落下,眨眼就没了人影。
秦慢怔怔地看着晃动的毡布,片刻后霍安领着一队金吾卫气喘吁吁地赶到附近,大声呵斥道:“西市四面门坊全关了,他们跑不出去,这么点时间估摸也就在这左右,给我找!一寸地都不能放……嗳??”
角落脏兮兮的棚子一动,一个单薄的人影慢腾腾地钻了出来,见了他们也不惊慌,怕拍衣上的灰尘:“霍小公公,我在这呢。”
霍安傻傻愣在那,一个激灵醒过来痛哭流涕地迎了上去:“夫人啊!我的姑奶奶!我的祖宗啊!!您怎么在这,奴才刚派人去通知了督主,我的天爷!”他不敢想象地捂住脸,“督主知道不得急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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