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毒草不是凭空长出来的,是从小种下的种子,敏感的人用一次又一次微妙的格格不入来浇灌,最终牢牢的扎根下来,当陈茉承受不了自己作为世界的异类时,作为一个有问题的人,她只好想要消失,想要死掉。
我不正常。
陈茉这样认为。
“你这么确定你是个异类吗?”
“对。”
“为什么。”
“所有人都这么说。”
“所有人。”咨询师重读,并且拖慢重复,以示强调,“所有人?”
“不,不是所有人。”陈茉严谨地否认,调整了自己的说法,“有一个人跟我说,我很正常,即使我在他面前一下子哭一下子笑,像个疯子,即使我大喊大叫,即使我能感受到他并不真正理解,他不懂我,但是他还是跟我说,我很正常。”
咨询师的引导问句有一种了然的感觉:“那个人是谁?”
陈茉笑了笑,果然说:“我男朋友。”
“为什么不相信他?”
“这不是绕回来了吗?”陈茉伸出手,虚指了一下咨询师五分钟之前的记录,“我想要相信他,所以才一直问他为什么,希望他给出的答案能说服我,可惜不太能,我也不能咄咄逼人的不停问下去,那样太折磨人。”
“什么样的答案能说服你?”
“理性的,客观的,说得通的。”陈茉又指了一下记录,“又是我五分钟之前说过的——我想知道他喜欢我的条件。”
“不可以没有条件吗?”
陈茉斩钉截铁地说:“不可以!”
咨询师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对方没有说话,陈茉却再次怔住了。
凭什么不可以呢?
空气非常安静地充盈着整个屋子,咨询师点起来的氛围灯有一点点兰草的香气,陈茉对自己坚持了二十年的真理慢慢地产生细微的松动和动摇,她在自己的脑中找到那条缝隙,像捏着放大镜一样,一步一步挪动,细心寻找着源头。
找到了。
陈茉说:“因为……因为通常被定义为无私的父母都不能做到无条件的喜欢我、爱我,那么他人就更不可能。”
“你的用词很有趣。”咨询师提醒道,“通常被定义为无私的父母,这听起来是某个论文里面会出现的语句,而不是在交谈中。”
“是吗?”陈茉问,“那一般交谈中会什么说?”
咨询师给出一个简短而有力的回答。
“我爸我妈。”
陈茉恍然惊觉。
又是习惯性的第三方视角,不是吗?
为了让自己开心
在陈茉的咨询周期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大概也是周遇的驻场周期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赵黎从上海发来喜讯,套用曾经很红的一个网络梗,给周遇发了“官宣”两个字,配上了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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