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起居、沉眠与通往梦境的床榻之间选择,奏看似无动于衷,一如以往,曾经她也陪在铭修与穹共眠。但如今……她的改变如同幽微的魔幻力量般逐渐显现。
不满之火在穹心中燃烧,她闯入铭修的静谧房间,奏则随着艾拉走向隔壁。铭修的目光停留在奏离去前自己的房间,也就是如今奏的世界,盯着这张洋溢柔和粉色的床铺,深思着未知的秘密。
与往昔相比,此地的变更并不多,最大变数便是那一抹曾经灰白交织的床单,如今已移到邻室,换成令人心动的柔纱粉色。毋庸置疑,此乃铭修之手笔——抑或是店员为他挑的,因奏当时毫无意见,铭修只得无奈任由人随意挑选,为女性量身打造的梦幻色彩。
铭修揭起床单,轻坐于上,感慨道:“果真充满女孩的气息,尽管她的面庞总是漠然宁静。”想起奏,他不禁生出疑问:“就算神情如斯冰冷,也能激起人心中微澜。是否正因孩童太过可爱,常人无法领略,所以才会一直孤身一人?”
坐在奏的床上,他并未倒头躺下,却将目光投向窗外。冥冥中,许多思绪纷至沓来。奏的天真、穹的俏皮、奈奈加的纯情、艾拉的优雅、爱丽丝的狡黠……无疑,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感知中归属于可爱的范畴,这暗示着他不自主地把她们当作年纪更小的孩子。而实际上,他年纪远大于她们,在生活的阅历上相差悬殊。看待她们如稚童般的认知,无可挑剔,却无形中拉开了距离。
然而,纵是小孩,他的审美标准却因这群孩童飙升,变得难以取悦寻常。在即将到来的高级宴会上,那些豪门贵妇们,或许的确不如他眼前的这群人儿般吸引他。“或许……在那次宴会中,不应拒绝那些富家千金的推荐为妙。”
受穹所启发,铭修暗悟恐怕自己得早点寻觅伴侣才好,这样一来……那个孩子可能会更加确信他身为男性的现实吧。只是……或许会有小情绪爆发……嗯,这样的预期,已在他的脑海中萦绕。好让人心烦……
思索间,铭修又翻看了一会儿《心灵密语初学者教程》。他决定次日道个歉,然后在这满是奏的气味的床上,躺了下来…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翌日,用过餐食,因失眠略有落寞的铭修正待走出住所。与昨日相同,待在这矛盾滋生之处并非他之愿,因他的两个妹妹总会有矛盾冲突发生,而他往往会沦为那个不幸的受累者。毕竟冲突的矛头总指向他,他的缺席倒能让状况得以平息,于是暂时躲避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拿上手机,铭修打算直接联系西宫硝子,然而……西宫硝子言语受限,不能完整表达意思,所以选择以短信告知在那旧桥会面,且未顾及对方答复即单方决定了约定。
就这样,他乘坐列车急急赶往约会之地。值得一提的是,他并未向西宫硝子索取电话,她通讯信息是在调查过程中无意识获取的。
他忍不住自嘲:“我果然太卑劣了。”
桥上,他望着远处奔来的西宫硝子,心中生起一丝愧疚。为了让对方赶快来,他刻意发了极端的消息,却忽略了回应,以此确保她的到来。大意是:若不出现,他便跳桥身亡。
不露声色瞥见快速靠近的她,铭修低下头,无需刻意假装愁苦,一夜未眠让他自然流露出疲态。低头俯视桥下仅及腰高的河水,一个问题涌上心头,“这桥跳下去,其实并不会有生命之忧吧。”
诚然跳入此桥无事,但以西宫硝子的温婉,断难忍见他人因她而受伤。过于善良之人,总容易露出弱点,成为被利用的缺口。此刻的西宫硝子,正暴露于此……
当然,他对这类不道德之举,感到愧疚难抑。对于这类行为,平时他并未少做,心中并无负罪感,可面对这个毫不保留信任他的孩子,感到些许愧疚,也是正常吧。
面对西宫硝子,他内心满满皆是愧疚之绪……思绪交织中,铭修听到临近的步伐声及背后轻微的拉动。
西宫硝子使劲将他拉离桥边,她摊开了自己的日记,满脸担忧、急切。纸页上写着:“我原谅你,所以,你要活着,不要伤害自己……”
“嗯……首先,我很抱歉。”铭修说,依照《心灵密语初学者教程》中的“道歉”手势,左手五个手指紧贴额头,先做敬礼姿势,接着向下放下并伸展小指轻轻击在心口,表达对西宫硝子的内疚和懊悔。
她的举动令西宫硝子明显一惊,她下意识地以日记本遮住眼以下的脸部,对于铭修忽然使用手语表现出极度惊奇。
“……”
片刻后,她未在纸上下笔,而是以纤长的手指在空气中描绘出一系列符号,像要诉说什么。是的,她在表达。然而,铭修却茫然不知其所云。
昨天刚接触手语的他未曾有人手把手教过,事实上近距离观看他人打手势还是首次,能懂才是怪事……
“那个,昨天我刚开始学手语,只会道歉和谢谢,这种复杂的,我们改天再尝试好吗?”尴尬地摸了摸头,铭修指着西宫硝子手中的日记。
“那么,目前还是用这来交流吧?”西宫硝子犹豫点头,带着不解的表情埋首书写。
“你会自杀?”
“不,你不必担心,我没那个意思,我撒谎只是为了让你来让我道歉。”
也许是惯于撒谎,他谈及此竟无任何惭愧之色,坦坦荡荡,一派君子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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