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廿八,大军开拔之日。气回暖了些,温暖的阳光恰好洒在了楚云飞的暗金铠甲上,战袍如血色漫卷,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风华无双。
百姓自发出城相送,直言世子乐道遗荣、义薄云,靖王府的声望在京都一时无两。除了靖王府的亲朋好友,不少仰慕楚云飞的官家姐也都立于城墙之上,期期艾艾地望着那越行越远的俊美身影。那位大学士府的纳兰姐更是哭得肝肠寸断,若不是身边的侍婢拦着,怕是要跟上去一起前去边境了。
苏安歌看她这副模样倒有些怜惜,设想着若是边境再起战事,李胤承哪一日奉旨出征的话,自己会不会也如这位纳兰姐一般。
回去的马车上,李胤承冲她偏头一笑,“听你昨日往靖王府送东西了?”
“世子殿下毕竟是我俩的救命恩人,我送了些疗伤药和解毒的丹丸过去,以备不时之需嘛。”苏安歌并不知道那晚两人在湖心亭聊了些什么,倒不像是吵架的样子。再她与楚云飞清白守礼,也无需心虚。“我听五皇子,你送了世子一份大礼,是什么?”
“你就别操心这些事了,还有半个月我们就要大婚了,看你竟一点儿都不着急。”
“俗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了,你就在我眼前,又逃不掉,我自然是不急的。”
李胤承也略略后仰身子,挑着眼角笑起来,轻声道:“可本王着急啊。”
婚事既定了要在沈府办,宫中的聘礼早就如流水一般被抬进了府中,单是绫罗绸盯贵重木料、瓷器玉器就装满了一个库房,不得已将几处偏厅收拾出来临时堆放聘礼。
这也忙坏了两个舅舅和舅母,还好沈府人手足够,否则单是整理聘礼单子也得忙活好一阵。
“云锦蜀缎百匹,南海珍珠六十颗,云相墨砚三台,这两套斗彩竹纹大约是汝窑产的吧?嫂嫂,你过来看看。”二舅母忙得脚不沾地,看着满屋的金银宝物只觉得看花了眼。
苏安歌觉得李胤承此举有些太过夸张了,沈府的街坊四邻都站在街上,数着进来了多少辆马车,送来了多少抬聘礼,不少人都看的眼热,对沈府好一顿殷勤奉常
还是外祖安慰她,毕竟李胤承是陛下唯一的同胞兄弟,又是战功赫赫的定北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么多年了才只得一个正妃,这场大婚也就仅比皇后的封后大典稍稍次一些,否则还真匹配不上他的身份。
苏安歌只是有些感慨,以前还是连月例钱也要看人脸色才能领取,捉襟见肘过日子。仅仅一年多光景,就拥有了这破的富贵,虽然大部分都是李胤承为她带来的,但这种飞上枝头变凤荒感觉还是很让人动心的。
“等你舅母她们整理好,这些彩礼还是一应要跟着你陪嫁去定北王府的。我们再给你稍稍添置一些,虽然与彩礼的数量不能相比,但终归是我们沈家的心意,不能让外人看扁了去。”沈杜仲得语重心长,嫁妆也是早早就为她备下的。
苏安歌眼圈已发了红,泪水似要盈眶,“外祖,定北王府什么都不缺,这些东西原本就是九皇叔打算孝敬您老人家的,怎么能都带过去呢?再了,大表哥婚事已经定了,二表哥也在议亲,您还是多给他们备一些吧。”
“放心吧,他们两个猴崽子的我也备着呢,你就安心待嫁,其余的用不着你操心。”
二舅母孟氏觉得只有采薇采莲和白芷三个人陪嫁实在太过寒酸,去人牙子那里又采买了几个丫鬟和嬷嬷,苏安歌却不敢收。毕竟要去的地方是定北王府,万一混进去什么心思不明的贼人或者细作,后果不堪设想。
孟氏听完也觉得有理,就把沈府几个做工多年、知根知底的嬷嬷和丫头让苏安歌带过去撑场面,自己再把这几个新买来的好好调教就是了。
面对外祖和舅母们的好意,苏安歌很难拒绝,一连磨了几日,她见劝不动,只好作罢。想着大不了婚后多回几次沈府,再把东西和人带回来就是了。
待嫁前这些时日,苏安歌在沈府待的很是惬意,偶尔去济世堂和重云书院转转。有采薇采莲伺候着,两位舅母得了空就给她做些爱吃的,表哥们也陪着她话解闷,她被养的都稍稍胖了些,谈笑间眼角眉梢都带着愉悦。
这日还收到了图雅寄过来的礼物,是一块硕大的巴林鸡血宝石。这种宝石是北域特有的珍贵之物,仅有皇室才能使用。色泽温润,具玉石和宝石光泽,又带有灵气,好似海底的红珊瑚,美艳绝伦。
礼物中还附了封信,先是报了平安,然后讲了下胡勒王族的近况,处境大约不是太好。想来也是,乞颜弘吉下定决心赶尽杀绝,将手中大部分兵力派出去围剿胡勒王族的势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胡勒王族本就是长在马背上的部落,个个骁勇善战,乞颜弘吉即使派出了青龙将军也难以啃下这块硬骨头。而且楚云飞已经带队去了边境,到时乞颜弘吉定是自顾不暇,很难应付了。
不止图雅送来了礼物,京都一队从宿兴来的商队也捎来了一只木盒,竟是苏汉文送的,是一只嵌宝石的彩凤金簪,放在手中掂拎分量不轻,这东西如今对苏汉文来可是极为贵重之物,能拿出来着实不易。
里面照例也附了封信,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两页纸,大致是他与老夫人拿着卖了宅子的钱回到宿兴后,日子过得还不错,沉下心来后觉得甚是后悔,又没脸再来京都,只盼着苏安歌能把日子过得幸福美满云云。
苏安歌也觉得有些诧异,大约是宿兴水草丰茂、民风淳朴,没了京都这些权势财富的争斗,苏汉文反倒能静下心来反思自己的过错。毕竟活了大半辈子,眼看着苏府起高楼,宴宾客,最后楼塌了,他仔细琢磨也能明白错在何处。
大婚前一日,沈府来了不速之客,正是苏致远兄妹两人。名义上是送礼,但苏安歌却隐隐觉得来者不善,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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