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帝王驭下之术,本就偏爱制衡,再加上明德帝本就是多疑的性格,如今就算是心中再对赵进少了几分信任,仍旧会加以重用,来平衡秦昭的权利。
到时候她若要上位笼络人心,势必会与赵进对上,那时两方纵横,势力交错,就不会有一家独大、威胁到皇家地位的风险。
秦昭如此猜测着,不禁啧了一声。
皇上虽平日里亲和,但到底是皇上,面对权势,不论多亲近的人都逃不过被他算计。
不过太平盛世,本就需要心眼多的人来谋划,秦昭自认做不到这一点,但也不妨碍她心中赞叹这种以天下为棋的能力。
她边想边抬步回了院子,她还不太熟悉军务,新官上任,第一步打算先去长盛营看看。
琢磨完心头疑虑,秦昭回院子去换了一套干净利落的衣裳。清渠被她拨回了秦浔的院子,日后她过的生活定是风雨漂泊的日子,清渠虽是丫鬟,但到底没经受过这种苦,秦昭也没打算带着她出去。
只是身边少了办事的人,无论是军营中还是平日里都会不方便,秦昭摸了摸下巴,打算去亲卫营挑人做随侍。
上京军营内,由于没有能承载所有士兵起居的房屋,所有士兵都是住在帐篷里。
白色的军务帐篷一顶挨着一顶,校场上充斥着士兵们训练的吼声。
自从擂台比武结束,所有士兵听闻被选拔出来的统领是一个郡主,军营氛围一时格外剑拔弩张。
这里向来不缺乏刺头,霍钦便是其中一个,他如今二十有四,面容锋利,虽然出身不高,但他好斗,且能力颇强,因此在军中也有很多簇拥者。
他听了传令,知道今日新上任的统帅会来军营巡防,眼神颇有些不屑道:“世家居然如此不知廉耻,将一个女子送来军营,这真要打起仗来,只怕还没拔刀人就晕了!”
有人附和道:“就算是几位将军之子来当,我老杨也服气,偏是个女的,还不如霍老大去当。”
“就是,这不是被陷害了吧?”也有人想到世家贵族的龌龊事情,猜测道。
“被陷害也不至于能让皇上开口将人送来军营,只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练了几下把式就以为能号令全军了。”
“怕是话本子看多了吧。小丫头片子就喜欢看这种幻想的东西,到时候咱们真刀真枪的干起来,再说几句荤话,只怕她就要哭着回家找她爹娘了。”校场上嘲笑声四起,所有人都幻想出了这番场景。
霍钦坐在横木上,单手落在膝盖,也跟着笑了几声,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
翊麾副尉李显引着秦昭入兵营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堆人如此军心散漫的一面。
秦昭高束马尾,露出了英气的眉眼,此刻眉头却是微微皱起。她将马绳丢给李显的时候,动作格外利落。
李显眼底闪过几丝惊艳,但到底军营强者为尊,他只是听说过秦昭的能力,没真正见识过,因此表情中也少了几分尊敬。
秦昭也没看他,只是步伐格外稳健,一步步朝着校场的比武台走去。
自有人注意到她,看她的装扮又结合刚议论的话,便猜出了她的身份,一时所有人噤声打量,想看她到底什么时候哭着跑出去。
这看笑话的眼神格外赤裸,秦昭却当没看见一般,脸上表情都不带变一下的。
她目光逡巡四周,见这校场格外简陋,住吃练都集合在了一处,目光才波动几分。
她往前走,前方的人许是被她周身气场压迫,都默默的移开了路。
直到最后,只剩下比武台的横木上眼神冷淡的霍钦。
秦昭眉梢微扬,脸上露出几丝诧异,脚下步伐停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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