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禾赶过去的时候,一盆盆血水被端了出来,她神色有些麻木,站在门口听着宿鸢撕心裂肺的喊声。
良久,她终于有了动作,宿禾想要推门走进去,却被内侍拦住:“陛下,您不适合进去啊!这种……”
“滚开。”
宿禾沉声道:“滚。”
她推开房门,嘶喊声更加剧烈,等她走到宿鸢面前,看清楚她的亲姐浑身是汗,唇色苍白,俨然没了力气。
宿禾刚要弯腰,就听见产婆惊呼:“生了!”
但下一秒就闭上了嘴,宿禾抬眸看了过去,产婆颤颤巍巍走过来,跪在地上把襁褓之中的孩子给宿禾看,她也不嫌弃,把孩子抱在了怀里。
宿鸢也恢复了不少力气,她想要抬手看孩子,但被宿禾伸手握住了,她喊:“阿姐。”
宿鸢眼角无声滑过眼泪:“我都明白了,他不爱我。”
“他谁都不爱,只爱自己。”
宿鸢扯了抹难看的笑,她握紧了宿禾的手,瞳孔有些涣散:“我最恨你。明明我出生比你早,起点也比你高,凭什么我就没有你这样好的命。”
“我在贵妃膝下长大,她告诉我,我是公主,我应该拿出公主的样子……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落得一个嚣张跋扈的称号了。”
一旁的产婆声音都在抖:“出血了,出血了!”
宿鸢勾起唇:“可是我回头看看你,你被其他人夸赞,被皇子们忌惮,你也是一个公主,凭什么啊?”
“你被母妃养着,母妃死的早,你不该是这样的。”
宿鸢说:“我好恨你,好嫉妒你。”
“明明我不比你差,凭什么要活得比你惨。”宿鸢咬紧牙关,“后来你做了皇帝,我更加不开心了,你不该坐那个位置的,应该由其他人坐,无论是谁,都不应该是你。”
“宿禾,我真恨你啊。”
宿禾听着这一模一样的话,她半分都笑不出来了,她低声道:“孤努力往上爬,是想为母妃报仇,想让你不被欺负。”
“生于皇帝膝下,活着太难了。”宿禾低喃着,“阿姐,明明孤一切都是为了你,但不知何时,你我之间就生出了间隙。”
“孤依稀记得,有一年冬天,雪下得好大,宫中没有炭火,你抱着孤取暖,你说‘妹妹啊,等日后好起来了,我们就不会再这样了’。可是真的日子好起来了,我们也再也没有这样拥抱过了。”
宿鸢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宿禾眼眸一颤,她说:“不记得了啊……”
“宿禾。”宿鸢喘着气,“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看着宿禾惨淡一笑,眼中流露出来的还是不甘心,她一字一句,无比清楚道:“我得不到,你也要失去。”
“我祝陛下,痛失所爱,一生都不得始终。”
宿鸢缓缓闭上眼睛,她的手被宿禾松开,稳稳落入襁褓之中,而那孩子早就没了呼吸。
宿禾看了宿鸢许久,她站起身,把孩子放在宿鸢身边,她脸色如常,缓步走了出去,她刚推开门,大雪就飘落下来,掉落在地上,纷纷扬扬。
她脸色发白,慢慢走了出去,宿禾伸出手接住了雪花,看着在掌心中滑掉。
她现在什么亲人都没有了,终于是孤身一人。
就像宿鸢临终前的话,她什么都得到了——
也什么都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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