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思经从仆人那里得到了吴思经的回话,心中惊喜非常。他为了自证清白,急迫地向众番商通知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日后只认记号,否则勿信一字。
此举使得双方的关系重新稳定下来,当宁河的文书再度寄到时,番商们的确在行动上表现了对同胞的信任,把一封写着“两日后即来传旨,望诸位准备郊迎”的公文果断烧毁,并且去告知了那位主教。吴思经对此不甚在意,毕竟如果真有这样的突发状况,县令也不会无动于衷。
就在他想到县令的时候,忽然见一个长随捧着书信进来,禀道:“这是宁河县衙发出的公文,专请老爷过目。”
吴思经听罢,急将书信拆开,折起一看,明白地印着一枚公章,心中才觉踏实。
“好了,这是他写的没有问题。你去厂里交与客人们吧。”他将书信轻轻一推,又推到长随手边,后者却连手都不抬一下。
“老爷,信使同我说,这是专门交给您看的。”
吴思经的眉毛顿时皱起,他狐疑不定地看着仆人,一只干枯的手渐渐抓住了信的末端。
“小人并未听岔。”仆人又向他作个深揖。
吴思经只好无奈地取过书信,放在眼前看着:‘致吴思经主教。本官非为别事,只因近日叶、蔡等人颇为反常,屡召我前往议事,不使有闲余之地,恐怕已知你我之事矣。惟今之计,则当不顾前嫌,与李参政通力合作,利用彼等之相争,以保我辈之性命。本官已先行一步,与李氏相谋结好,先生自重!’
吴思经看到最后,默默骂了一声,随手就把书信捏成一团,丢在地上。
‘不论真假,若留住此物,定使我遭受怀疑!’焦虑的情绪第一时间占据了他的大脑,他忙命长随道:“快捡起来,扔了!”
吴思经紧紧地看着地上的纸团,在这个悄无声息的时间里又开始沉思:‘如真似信中所说,我烧毁此物,便是死无对证。万一情势急转直下,知县为图保命,想把我也出卖了,我岂不没了反制的手段?留着的话,虽有风险,但退可以要挟县官,进可以转投李氏,不失为一条妙计……’
“慢着!”
长随正要将纸团扔到旁边的纸篓中,突然被吴主教的双手掐住,他愕然回望。
“还是别扔了,”他劈手夺来书信,拿胳膊重新压平,字迹仍然可观,“还有,此事绝不得外传。”
“这回是真的了吧?”知县拿着那道公文,慌乱间瞅了一眼背后的诸位大人。
“你说呢?”蔡贤卿一声嗤笑,“老夫都和你嘱咐不下十次了,还这般犹犹豫豫,能干出什么大事!”
县令连连恭维道:“小人当然不及您的半根毫毛……不知这公文是直接发下去吗?”
“常言:不如虎穴,焉得虎子?”蔡贤卿冷笑道,“这回我们不能再磨磨唧唧的啦,现在正是收尾的大好良机!干脆搞一个大排场,我们几个一并去北塘宣读奉相的指示,何如?”说罢,他一转脑袋,见叶永甲与李文守纷纷点头。
“可小人不知道怎么和他们交涉,千万别扰乱了您几位的计划。”知县懦懦地说。
蔡贤卿摇头道:“无妨,您只需按我们吩咐的说就是了。其实计划里只落得一个‘间’字,并不复杂。一次离间不成,便有第二次,二次不成,当然还有三次……一来二去,嫌忌已生,屡屡试探,总会有爆发之时。”
“我等也算憋屈了好几日,今天该轮到他们了,”叶永甲起身说道,“麻烦知县大人这就准备,另外通知当地的里正、甲长,我们要在晌午之前抵达。”
“明、明白。”知县拜谢了三位大人,匆匆出门而去。
“这个县令可不是什么正人啊,”李文守向窗外瞥了一眼,“勾结外洋番人,藐视王法,你们还真敢用他。”
叶永甲笑而不言,摆弄起窗台上的花草;蔡贤卿为之回答:“此人还有用处,不能着急对他动手。待我等从北塘回来,再行抓捕此人,让这些孽种一个都跑不了!”
“县令在本地势力甚广,你们让谁去抓?差役们可靠不住。”
“您看,”叶永甲突然从怀中拿出了一纸奏书,“这是我刚刚写好的,不仅陈述了吴思经的弥天大罪,还将那位县令的罪状一一写明,此处离京师不远,表奏一递,就等朝廷前来抓人。”
“你们的心眼可是真多!”李文守指着二人的脸,哈哈大笑。
就在北塘的村外,里正与甲长们携带着一干乡民,望着远处的十几匹马,翘首以待。首先是护卫走了过去,他们未动;直到见了紧随其后的叶永甲,方才欢呼跪拜:“敬迎兵部尚书叶大人!”之后依次对几位官员行过此礼,见队伍离得远了,里正便一招手,大嚷一声,身后的乡民吹吹打打地就凑了上去。
这次的声势可谓浩大,四位番商也从远处隐隐听到了那锣鼓喧天的热闹,他们面面厮觑,不知是何缘故,上街询问了几个百姓,这才得知是叶永甲带着朝廷公文已至,皆是又惊又怒。因事出仓促,他们仅仅穿着单衣,就寻着声音而往。
“先前已经通告过你们了,为何不曾郊迎,叫几个村民百姓来糊弄朝廷官员!”听到李文守这般叱责,叶永甲连忙勒住马,低头看时,却正是四位番商,跪倒在坑坑洼洼的泥土地里。
众番商有苦说不出,只得老实认罪:“我等不知天高地厚,轻慢了朝廷,实是大错,望大人宽宏大量,饶恕吾等贱夷!”
“大人不必如此逼迫,”蔡贤卿一把拦住了李文守,示意他赶紧让开,“他们也都不容易,大家都体谅体谅些。”
“敢问朝廷降何指示,请晓谕我等!”胖番商抬起头,拱手说。
“这里不是宣读之处,”县令高喊,“请诸位都先到教堂里面一坐,我们要在那里布告尔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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