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两个月你先了解情况,合适的时候拿出一个初步方案,老领导已经去中枢计划委员会工作了,但对这件事一直比较关注,他可是一直看着的。”杨启光没有提什么要求,不过他对王笠纶提到了赵群山。
“我会抓紧的。”王笠纶也没多说,只是一句简单的保证。
随后两人边走边聊,多是工作上的事,大约半小时后返回,各自回了办公室。
接下来的日子王笠纶看起来很轻松,每天就是到点上班,准点下班,但其实他非常忙,王笠纶要在最短时间内翻阅完相关档案,这个工作量其实很大。
在第一个周末的这天,韩丽骑着偏三轮来到县城,利用这个休息日,帮王笠纶好好的收拾了一下宿舍。
关于王笠纶和韩丽的传闻一直没有消失过,现在徽山县的人其实都认为,两人已经是恋人关系,只是因为去年婚姻法的修改,王笠纶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所以在旁人眼中,他们的来往倒是理所当然,甚至很多人觉得过两年这两人必然会结婚。
现在倒是也没人追求韩丽了,以前还有给王笠纶介绍对象的,现在也没有了。
从第二周开始,王笠纶就很少在办公室待着,他借了一辆自行车,拿上地图和干粮,开始走遍徽山县的每一个乡镇甚至每一个自然村。
王笠纶实地考察各乡镇情况,包括每个村到乡镇需要的时间,至于各乡镇的经济情况,还有干部人数和年龄,这些倒是有现成的数据。
不过要调取这些数据,尤其是要归纳自己需要的,也是一个较大的工作量,好在王笠纶安排了档案科的祁况生负责做这件事,他只需要过上几日查看想要的数据就行了。
至于另一位老同志,王笠纶开始也让他帮忙做些工作,但是这家伙本来就是在档案科养老的,王笠纶安排的活他也不拒绝,但就是一个拖,后来王笠纶也就不再安排他做什么了。
这天王笠纶风尘仆仆的从乡镇返回,时间已经是下班以后了,组织部的人大部分都走了。
不过当王笠纶回到办公室时,片刻后祁况生就出现了。
“王部长,你让我做的各区公所和乡镇五十岁以上干部的统计表做出来了,请过目。”祁况生拿着一沓纸走进办公室。
“辛苦了况生,晚上有空吗?咱们去下馆子,我请你喝几杯,这些日子麻烦你了。”王笠纶笑着接过祁况生整理的数据,同时邀请祁况生一起吃晚饭。
“王部长言重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祁况生有些腼腆的说道,倒是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
这几天其实是祁况生这两年最忙碌的,以前都是上班看报等下班。
“怎么,急着回家陪老婆?”王笠纶玩笑道。
祁况生闻言却是面露尴尬,然后有些唏嘘的说道:“早离了,现在又是老光棍一个了。”
“那不是正好?我也是一个人,你就当陪我了。”王笠纶继续说道,他对祁况生没有偏见,这几天对方帮他做了不少事,这个邀请也是王笠纶真心实意的。
见王笠纶不是客气话,又是自己的领导,祁况生也不好再说什么。
等了一会两人来到县里的一家饭馆,王笠纶点了几个菜,要了一瓶六块五的汾酒。
这个时期汾酒是销量最大的名酒,可以说是绝对占据了高端白酒的半壁江山,根据国家通讯社的报道,全国每卖出一斤名酒中,有半斤都是来自杏花村汾酒厂。
一开始两人还只是聊些组织部里的工作,毕竟还算不上熟悉,不过半瓶酒下肚后,就渐渐的聊到了家庭和生活。
此时王笠纶才知道,几年前动荡结束后,因为当年祁况生做出了错误选择,他的妻子见势不妙就和他离婚了。
后来祁况生确实从权利极大的综合科调到了档案科,年纪轻轻就被边缘化,很可能一辈子就这样混到老然后退休了。
“我当年确实有些激进,也是一心想着往上爬,带过红袖套,也跟着迫害过一些老同志,其实组织对我也算仁慈了,至少还有个工作”祁况生说着自己的过去,看得出来也非常悔恨。
“其实你也不用太过在意这段过往,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不过是被时代洪流裹挟罢了,你的本质并不恶劣,要不然组织也不会保留你,综合科还是档案科,也只是工作内容不同,都是为人民服务。”王笠纶出言开导祁况生,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上八九岁的男人,眼下确实处在人生低谷,也是他最落魄的时候。
祁况生曾经也是风光过的,年纪轻轻就在县委组织部工作,当时在旁人眼中就是前途无量,工作好还娶了漂亮媳妇,不知羡慕多少人。
后来他被边缘化,老婆也跟他离婚了,别说有人开导了,落井下石冷嘲热讽的都不少,像王笠纶这么开导的几乎没有。
而王笠纶的身份说出这些话,对祁况生来说还真就犹如长久黑暗中的一缕光明,如果王笠纶不在意祁况生的过往,也就意味着只要祁况生努力工作,未来还有可能再次被重用。
“谢谢王部长。”祁况生眼眶都有些微微湿润了,他举起酒杯,想说些感激的话,却不知道如何说,最后只说了句谢谢,然后仰头就喝了一杯酒。
王笠纶笑了笑,也跟着干了这杯酒,而后还主动给两人添满。
接着王笠纶也举杯说道:“这杯酒我敬你,也是敬未来,你才多大年纪?未来是什么样的谁也说不准,曾经那些窃居庙堂的牛鬼蛇神,不还是一朝烟消云散?砥砺前行从来不晚,大不了就当现在是从头开始,他日在乘风而起,大丈夫何患无妻?”
王笠纶这番话说的还是有点调动情绪的,祁况生本就是微醉状态,哪受得了这种鼓励,顷刻间心中的斗志就再次点燃。
祁况生端着酒杯一脸郑重的说道:“部长之言犹如醍醐灌顶,于我如同再造,从今以后我一定努力工作,以报部长大恩。”
王笠纶和祁况生连干了三杯,这本不是他计划中的事,但是气氛到了,也就顺其自然。
至于祁况生那副士为知己者死的样子,王笠纶就当是无心插柳,至少部门内多了一个听话的,肯为自己做事的人,这也算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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