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落地飞云浦,附身武二爷,李鄂一路奔行,杀人不少、收获也颇多。
但心里就是不敢安稳,不提张都监、王道人之流。
就算是舍了钱财置地盖屋,娶妻纳妾之后,恐怕石六斤之类泼皮无赖,他也很难应对。
飞云浦、快活林、鸳鸯楼、十字坡、蜈蚣岭、白虎山、孔家庄,有死地有恶地,就是没有可以让李鄂内心安稳的善地。
当远远看到山势不高,但五山相连、悬崖峭壁、形似堡垒、易守难攻的二龙山时,李鄂的心里才稍稍有点安稳。
行走至今已经算是正经入冬了,但远处二龙山,却颇多松林而且稠密,远远望去一片黛青之色。
山势虽说险恶,但那片黛青,与四周枯黄景象相比,也多了无限生机。
“巧莲,先下马。
我瞧前面有一疏林,二龙山渐近,我们却不好做道士装扮上山的,许多时候,总要为自己留些后路。”
二龙山虽说在望,但远看山色之后,总要近看脚程的,一路走到山下,怕也得一个时辰左右。
十字坡张青夫妇的引荐书信,说的可是他做头陀打扮,真以道士装扮上山,逆了书信内容,恐怕山上众人要见疑了。
此时节要混世道,诚信,也是立身之根。
若被传了言而无信的名声,这偌大逍遥江湖,也就不好混荡了。
“奴家听二哥之言。”
张巧莲自打听了李鄂的肺腑之言,心中也对他多了归属。
如今年月,似她这般不洁的女人能得庇护,也算是福缘了。
若按面前二哥之言,带了金银自去,只怕也免不得被泼皮无赖吃尽之后,卖入妓楼的命运。
如今年月,没有身份便不是人,随意打杀之后,一句流民作乱,打死人的还能得县治奖励呢!
至于女人,只能更惨,长的有点颜色,被卖入妓楼,尚算好落。
若是被归为匠户之流,那可就真的惨了,营生较妓楼一般无二不说,日常之中还有干不完的活计。
这些事情,做过一村保正的张太公,也在家中说过,张巧莲倒是记下了。
有了疏林遮蔽,李鄂两人找了一片干净所在,放下扁担打开行囊,将苦头陀的一身行装拿了出来。
因为二龙山是草莽山寨,李鄂也加了小心。
僧袍之外着了那副得自都监府的铜环锁子甲,这才套了肥大的丝绵直,又以短绦缠缚,免得衣物在争斗之时,成了敌人抓手。
脚上的薄底官靴,也换了铁脚头陀的牛皮棉靴,一如之前的官靴,也用绑腿缠了一对破甲锥。
知道山寨多半无甲,李鄂的兵刃用的也是得自十字坡的雪花镔铁双戒刀。
江湖争锋,这双两口一鞘的宝刀,却要比铁脚头陀的那两口重刀便利的多。
因为这双戒刀,就是为江湖准备的搏杀利器,只怕砍个百八十人,也不会如飞云浦刀客的腰刀一般卷了刃口。
着甲带刀,李鄂也未如图画一般,将双戒刀悬在腰间。
而是让张巧莲以甲绦束在后腰的牛皮腰带上,这样抽刀虽说麻烦一些,但刀鞘不会成为战斗之中的累赘。
正经着甲,李鄂才知晓在都监府时,漏了张都监甲胄的那一双护臂。
锁子甲袖展阔大,只能遮盖肩头、腋窝,自臂而下,只是多层锦布相连,虽说厚重,但并无多少防护力可言。
无奈用两条锦带缚做护腕,绑了解腕刀,李鄂这才招呼张巧莲,为他折带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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