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士开就这么丢下二人离去,虽然乐曲还在继续演奏,气氛却颇为尴尬。
两人面面相觑,当然实际只有侯胜北能看得到祖珽。
不过祖珽彷佛知道侯胜北在看着他,开口道:“尊使想必听说过老夫的那些传闻,否则不会如此凝视。”
侯胜北心道你果然是眼瞎心明,诚恳地说道:“祖大夫的丈夫不负一身之语,在下感怀于心。”
祖珽呵呵笑道:“尊使此言自内心,甚有诚意。”
他讨了一面琵琶,随手拨弹,自得其乐。
侯胜北细听其词,竟是一《式微》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心中一动,祖珽为此曲,莫非别有深意?
不过若是说自己为了陈顼,在露水泥水中泡着,有点过分啊。
“尊使此来,即便费尽心机,也是徒劳无功,不如早早归去。”
祖珽直接把话挑明了。
侯胜北也不管他能否看得到,恭敬行礼:“还请祖大夫指教。”
“尊使说动和相也好,广宁王兰陵王兄弟也罢,甚至就连6女侍中也帮你说服齐主肯,都是无用。”
侯胜北对于祖珽做出这样的结论,稍觉讶异:“祖大夫何以如此断言?”
“联合伐周这等军国大事,左右丞相岂会置若罔闻?”
祖珽拨动琵琶,出铮的一声重音:“段孝先、斛律光定然不准!”
侯胜北听闻祖珽如此肯定,心中一惊:“此为合则两利之事,两位丞相为何会反对?”
祖珽神态傲然,瞪着盲目尖锐地点评道:“段韶悭啬,锱铢必较,自诩老谋深算,岂肯让汝等平白得利?”
侯胜北想起《北征道理记》的描述,部下忙前忙后帮着张罗段韶儿子的婚事,十余天下来,只赏赐了一杯酒,确实小气。
祖珽举例证明:“此前交涉送还北周宇文护之母,段韶就主张不可轻纵。一人尚且如此,何况一城一郡一州一地乎?”
侯胜北默然,知道祖珽说的有几分道理。
那么斛律光呢,为什么能肯定他也不会同意?
“斛律骄傲,自负其能,自矜其功,不屑与汝等联合。”
祖珽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恨意:“斛律光为丞相,其弟斛律羡及长子斛律武都并开府仪同三司,出镇方岳,其余子孙皆封侯贵达。一门一皇后、二太子妃、三公主,尊宠之盛,当世谁能比肩?”
他同样举了一例:“斛律光常在朝堂垂帘而坐。吾不知,乘马过其前。斛律光便怒了,谓人曰:此人乃敢尔!”
“一盲人而不能容,焉能包容天下!”
侯胜北不得不认为祖珽说得很有道理,看来这次没准真的要无功而返了。
他正想着对祖珽表示谢意,毕竟此人给出了中肯意见,免得在此虚耗时光。
只见祖珽放下琵琶,双手摸索,涎着脸凑了过来。
被一张风干橘子皮一般的老脸近到跟前,侯胜北觉得有点恶心:“祖大夫,你这是有何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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