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校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哈利依然觉得自己还在漫长的噩梦里没醒过来,刚刚邓布利多跟他说的话,倒带一样地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放。
“特里劳妮教授曾作出救世主预言,却被伏地魔知晓,并选择了当时仍在襁褓中的你作为他的对手。”
“詹姆和莉莉被我用赤胆忠心咒保护起来,保密人是小天狼星,也就是你的教父,最后却依然被伏地魔找到了。”
“我们曾怀疑过小天狼星是泄密的叛徒,当世人误以为他将小矮星彼得灭口时,他也不曾开口解释,因此含冤至今。”
“直到昨天,小矮星彼得因为一些意外从阿尼玛格斯形态中恢复人形,我们才得知了所有的真相。”
“真正的叛徒,是小矮星彼得。”
“哈利,小天狼星很想见你,可在阿兹卡班这十年让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很糟糕,翻案也还没有完成,我便做主,让他先在圣芒戈接受治疗,等他调养得差不多了,再让你们见面。”
过多的信息让哈利的头脑异常混乱,在他过去的认知里,父母离世的原因就是佩妮姨妈所说的车祸。入学霍格沃茨前,海格又告诉他,自己的父母是被伏地魔杀死的。
一直到昨天,哈利还没有真正意识到,对于魔法世界来说,救世主这个名号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这个陌生又奇异的世界里,有一个危险的敌人在对他虎视眈眈。
直到今天,邓布利多对他说的真相,才让他开始真切地明白,自己存活下来的背后,究竟隐藏了多少争斗、背叛和牺牲。
面对血淋淋的真相,哈利几近崩溃。
他的胸膛像风箱一样急促地起伏着,脚下的步伐凌乱,犹如喝醉酒的人一般在城堡里毫无目的地乱走,丝毫没有觉罗恩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担心他会出事。
一路上,浑浑噩噩的他像一只无头苍蝇般莽撞地撞到了不少学生,下意识地道歉后又急急地走开。被撞到的人虽然心有不满,但想到预言家日报上写的那些消息,也觉得哈利如今的状态是情有可原,抱怨两句便也就罢了。
谁面对自己父母惨死的真相时不会失态呢?
黑湖边,湖面不时拂过的微风撩动着哈利黑色的丝,罗恩和他并肩坐在一起,两人沉默无话。
哈利失神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良久才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们是朋友啊!在他的眼里,朋友就这么不值一提、可以随意背叛的吗?”
“背叛了我爸爸妈妈的信任,背叛了小天狼星的信任……他居然还是个格兰芬多!”
“邓布利多为什么今天才跟我说?最起码,让我能亲耳听到那个叛徒承认他做的事。至少让我……亲自为我的爸爸妈妈出口气,而不是在这里忐忑地等待着那遥遥无期的判决!”
“我什么都知道了,却又什么都做不了,这让我觉得我很没用!”
说完这些,哈利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与不甘,他颤抖着身体,深深地把头埋进自己的双膝之中,仿佛这样就能逃避眼前残酷的现实一般。然而,泪水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哭声越来越大,最后演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一旁的罗恩也被他如此强烈的情绪所感染,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不出声音,只是眼眶渐渐泛红。他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哈利,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只能伸出手,略显笨拙地轻轻拍打着哈利那瘦弱的肩膀,希望能给哈利带来一丝慰藉。
“也许……邓布利多也是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真相,才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呢。”罗恩咬了咬下唇,想起麦格教授让自己去校长办公室门口等着的时候那模样,继续道:“麦格教授看着也很难过呢,不过她也是真的很担心你,说我是你的好朋友,这时要好好陪着你。”
似乎是被“朋友”这个词刺激到,哈利哭声一滞,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罗恩:“罗恩,你……”
罗恩拍肩的动作一顿,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拍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问我是不是因为你是救世主才和你做朋友,我会不会也和小矮星彼得一样轻易舍弃友情。”
“没在霍格沃茨特快上碰见你时,我确实对你很好奇。但我会和你做朋友,只是因为在包间和你聊天时觉得很合得来,觉得我们即使没有先碰面,后面在霍格沃茨也一定会成为好朋友。”
“至于你救世主的身份……弗雷德和乔治虽然整天没个正形,但有句话他们说得很有道理。”
“他们说什么了?”哈利哽咽着问。
罗恩转过头,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们知道我和你成为朋友后,就私下找到了我。他们说你也不是自愿成为救世主的,人们在你面前提起一次救世主的名号,就相当于强迫你回忆一遍你父母是怎么牺牲的,这对你来说很残忍。”
“也许你会更希望别人把你当作普通人对待,所以,他们让我学会抛开救世主的光环来看待你。”
“听着,哈利,我罗恩·韦斯莱并不是别人想的那样,冲着你救世主的名号才和你做朋友的。背叛朋友这种事,我韦斯莱家的人更是深恶痛绝。”
哈利从未听罗恩提起过这件事,此时听到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还有别人在默默地理解他、关心他的感受。这种被人在意和支持的感觉,让哈利感到无比温暖和安慰。
“谢谢,谢谢你们。我原本以为,这里不会有人理解我对于救世主名号的感受的。”哈利声音嘶哑道。
“我回头得谢谢弗雷德和乔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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