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近几载也有意干涉族中子弟的宦仕,在保证权势不没落的情况之下,不让子弟再往中枢而去,有战功的林卫罹亦也是谨慎微小,圆通处事,不使自己的言行予以人口实,被欺辱都一笑置之。
然天子心中始终忧忧,急需安心,士族不与皇室匹配,他就纳士族女郎为三夫人、九嫔,所为就是要皇权凌驾豪门。
为太子纳林圆韫为妻,亦是如此。
一是要博陵林氏继续为天子所驱使。
二是挟制以博陵林氏为首的士族。
身为家中女君与士族夫人的她一遍一遍与做阿娘的自己言道,智者不妄为,要为氏族而想,只能为氏族而想。
林业绥忧心妻子是勉强而为,出言宽慰:“我是她耶耶,她倘若在兰台宫被太子所欺,我必然会竭力保护,何况还有真悫、真琰在家中,他们共同长大,感情自少时就亲昵,即使我不在,他们也会援之以手。”
谢宝因趴在男子胸膛里,双手揽住他脖子,轻轻嗯了声,但她心中知道,岂能因为一个女郎就让博陵林氏内忧外患。
林业绥抱着人,往静室稳步走去:“经文可有抄写完?若是已抄好就随我归家,倘若还未抄完,我与你一起,然后再一同归家。”
谢宝因闭上眼睛,默默听风吹竹林的声音,还有男子说话时胸腔震鸣的颤动声,她弯了弯唇畔:“我都抄写完了。”
言尽,她变得安静。
儿女已经长成,故人一个个的离去。
终有一日会是她。
谢宝因小声开口:“还记得我在产阿兕的时候,你给我诵读经文吗?”
林业绥顿住脚步,低头看了妻子一眼,见她眼睛轻轻合上,与昔年并无不同。
他怜道:“记得。”
谢宝因用脑袋不经意的蹭了蹭男子的胸膛:“我想听,再给我念念好不好。”
林业绥温声言“好”,随即诵读。
听着均匀的呼吸,他走到卧榻旁,小心将在自己怀中熟假的妻子放下,手背爱怜的一遍遍抚其脸颊,清润的嗓音继续念着经文:“为皇者师,帝者师,王者师。立天之道,地之道,人之道。命雷霆用九五数,大悲大愿,大圣大慈。”
自后谢宝因养疾月余,终于大病痊愈。
冬十一月乙亥。
于黄昏之期,林圆韫穿戴金冠与杂裾垂髾,左右侍立着阿娘为她选择的随侍媵婢,而后从家庙登上墨车去兰台宫,开始她离开父母的一生。
此时谢宝因三十五岁,她开始日渐明白阿娘昔年与她所言“儿女长成,嫁娶是人之大道。父母者,行养育之责。父母子女为人生过客,明白才能解脱”为何意。
然,她虽然已经明白,但仍不能解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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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这样,鹦鹉便陷入困境,完全受命运支配,离开群鸟,失去伴侣。被关进雕饰美丽的鸟笼,被剪短翅膀上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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