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真有仙否?真无仙否?
古今多少风流人物,上溯五帝三皇,下至二十一世纪,神话传说,神秘学术,总是不绝于口。
气功,神秘学,占星术,塔罗,武术,丹道,禅定,瑜伽……
凡是在人类认识中有可能追寻凡之路的途径,在几千年间,都已被求索一空。
有人得飞升否?
人言上古有彭祖,得寿八百,后人考之,以为无物。有伤怀者曰: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是终不可得彭祖之道。
任功高三皇,德盖五帝,自命紫薇,强做万寿,风流千古,总被雨打风吹去。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螣蛇乘雾,终为土灰。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朝如青丝暮成雪?
时至二十一世纪以后,人类已经不再对凡登仙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相比结丹打坐,服气辟谷,似乎基因工程,器官移植,意识数据化都要更接近于长生久视。
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
人类是孤单的。
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寂寞嫦娥舒广袖。
没有桂树,也没有广寒宫;只有环绕着月球的十三颗“嫦娥”卫星,与被称作“月宫”的生态圈城市在月面上拔地而起。
那么荧惑又如何?
赤地万里,不见半寸生机,连一丝遗迹也不能觅得;当一座又一座太空城覆盖了整个星球的表面,人类不得不承认,所有的传说与神话,都不过是在过往的数千年里,孤独者在极端寂寞中的空想。
一颗,又一颗。
人类的足迹,在一百年间踏遍了整个太阳系的群星。
如同旅行者号般的尝试,亦成为了每年一次的固定项目。
他们无比期望能找寻到些许关于其他文明的线索,最终却只能是一无所获。
宇宙何其空旷。
无数次的尝试,只留下了一段段毫无意义的数据。人类听过了脉冲星的电磁辐射化成的音频数据,见过了恒星陨落熄灭,在刹那光辉绽放之后陨落的壮烈死亡,目光所及,是千百万亿的星辰,一次又一次的解析,但是没有一个数据,有关于文明。
于是对长生的渴望,愈强烈。
知性生命最大的恐惧,就是消亡。不仅闲于生理意义上的消亡,更在于生命印记的消亡。
曾经有哲人说过,一个人在世上,要死三次。而最后一次,便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记得他的时候。
著书立言,建功立业,不外如是,不能求仙,则以载道;而由知性生命构成的文明,又怎能不将这份恐惧烙入文明的基因中?
一个真正步入文明不过万年的族群,未曾脱离母星系的怀抱;一次氦闪,一次意外的天文现象,便有可能将其所有的痕迹抹去。
茫茫宇宙,大千世界,究竟有多么广阔,又有多么悠久?谁也说不清楚。朝生而暮死,在宇宙的尺度上,人类的文明,如同蜉蝣般短暂。
若说宇宙是一条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地球便不过是一滴再普通不过的水珠。所有人类的泪水,所有思维与实践的结晶,凝结成一颗真实却微弱的水滴,投入时间的长河,只留下一个微不可查的声音。
一滴水的工夫间,星空中,宇宙中要上演多少剧目?而这数之不尽的剧目,又不过是眨眼就过。世间凡物的历程,与一滴水的消逝又有何不同?
向内,求个体生命的延续;向外,求文明痕迹的留存。行止愈远而无果,关于存在的恐惧,便愈深刻。
直到那一天来临。
公元o年,月日,晚时,冥王星“汤谷”星港中心,金乌号射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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