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请等一下。求求你,我已经……”巫女似乎听见了呼唤声,于是她回头望去。视线所到之处却全是雪白色的。她恳求着这个死死拽住自己胳膊的男人,拼命挣脱了他的束缚。
不得不松手的男人用有点悲伤的眼神注视着她。
“为什么……”
“我不能离开那里。我不能违背我的职责。”
“巫女!”
巫女摇了摇头,任凭夹着雪的寒风打在自己瘦弱的肩头。
“笠斋大人,你错了。人心是不会屈从于力量的。”
“骗人,你在说谎。”
“我没有骗人,我……”
笠斋打断了巫女的话,语气疯狂而混乱。
“不,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我知道,我将成为地上的王,我将得到比神更高的地位,我将成为连天都能主宰的王。”如果成为地上的王,如果得到能与神匹敌的地位,那么巫女就会留在自己身边了吧。智辅的宫司是这样对他说的。
巫女的脸色顿时煞白。“怎么会这样……”身为凡人,却想要得到与天同高、在神之上的地位?这不可能。这绝不是人所能奢望的,人不该这样奢望。
“你一直都想出来。永远守护封印,你就要永远被关在那里,永远身陷职责所带给你的痛苦。所以你想逃跑,而我感觉到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巫女拼命争辩着,“我是道反大神的妻子,我是真心这样想的。笠斋大人,我只求你明白,无论你对我多么另眼相待,我都无法做出任何回应。”她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快要哭出来的脸。
啊,这里是哪儿?她必须回去了。她太担心那孩子的身体了。她根本不该离开那里的,这里……
巫女的话令榎笠斋感到绝望,他囚禁了巫女令她无法离开,整个人都变得疯狂不再正常。
当晴明赶到笠斋身边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在雪地里,见到他,晴明心中一喜,连忙迎了上去,“笠斋,你去了哪里了?我已经找到了与黄泉相连的伊赋夜之坡了,我们这就赶过去吧!”
笠斋听到晴明的声音,低垂着头眼神变得暗黑,“晴明,她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离开?就因为我是人不是神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是不是只有杀了神才能取而代之?”
晴明听到立斋的话心中大惊,连忙按住他的肩头强行扳过他的身子,眼神中带着不可置信和讶然说:“笠斋,你醒醒吧!那是道反大神的巫女,不是你可以碰的女人!”
听到这话,笠斋的眼神一变,狠狠瞪着晴明,道:“连你!也不站在我这边?连你!也认为我比不上那个男人?就因为……我不是神?配不上她?!!!”
立斋残忍的话语和凶恶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晴明的心,但为了避免笠斋一错再错,他还是努力说服着立斋,“笠斋,你放弃吧,那是守护黄泉之门的巫女,我们再怎么厉害也只是普通的凡人,凡人和神是没法相斗的!杀死神的,只有神。”
笠斋听到晴明的最后一句话,忽然眼神一亮,看到晴明身后的斗将腾蛇,眼中滑过一道诡谲的光,“那杀死他不就可以了?”
“喂!你这个家伙!快给我离晴明远点儿!再不离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见到笠斋露出那样不怀好意的眼神,腾蛇心里突地一跳,想起临走前勾阵的百般交代,和沙耶反复叮嘱他要好好照顾晴明,烦躁地皱起了眉头,拿起武器挡到了晴明面前。
杀死神的只有神,十二神将虽然位于神的末席,但是……
情势忽然逆转,立斋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腾蛇,腾蛇心里一阵烦闷,正要冲上去给他一些教训,却忽然觉得脑袋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中间裂开。
“晴明……快走!”拼着最后一口气咬牙挤出这句话,腾蛇最后清醒的意识是看到晴明讶异的表情,和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这是……什么?
“晴明,你让开吧,我要去杀了道反大神,那样……道反的巫女就是我的了!”操控了神将腾蛇的笠斋表情非常愉悦,神将腾蛇正以保护者的姿态眼神呆滞地停留在半空中,他笑着对晴明说,提出他认为的最好的解决办法,“等我得到道反的巫女,我就带她一起去隐居,晴明你不用担心我会用你的式神做出什么事。”
“笠斋,你怎么……?”晴明难以置信地瞪着榎笠斋,他是因为当他是朋友才把什么秘密都告诉他,十二神将的事情也是因为他告诉了笠斋他才知道的,这次……却自食其果了吗?
苦笑了下,晴明不动声色地掏出袖中的符咒,毅然坚持挡在榎笠斋的面前,目光坚定眼神诚恳地对他说:“笠斋,你回头吧!道反大神不是我们得罪得起的,神,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你这样已经是触犯了禁忌,神将的不能够杀人的。”
听到晴明好心相劝的话,笠斋却哈哈大笑起来,“谁说我要用神将杀人了?只要晴明你不阻拦我,我是不会杀你的!不过,”眼神倏地一变,笠斋阴鹜地瞪视着晴明,那如蛇一般冰冷滑腻的视线让人不禁脊背发凉,“如果晴明你再拦着我的话,就别怪我不念朋友之情了!神将不可以杀人是吧?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个不能法!”
听到这话,晴明心中一阵慌乱,接着感到一口血堵在喉咙深处,刺痛酸涩得让人几乎要流下泪来。十二神将伴随他这么多年,可以说是和家人朋友一样重要的存在,不,甚至可以说是更重要。神将虽然名为神,却是人类之子,是因人的愿望而生,为保护人类而存在的。这样的他们,要如何去违背自己的心愿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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