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凛清清淡淡地应声,负手走下石阶,穿过前堂。
沈妙舟跟在他身,一面往前走,一面打量着周遭环境。
整个衙司建得极恢弘阔气,墙高檐深,外衙与内衙间由一条既宽且长甬道相连,两侧值房井然而列,绕过屏墙,再走过一道仪门便内衙。
内外衙中竟连半棵草木都曾栽种,干干净净,一片空旷,想防着藏身于树,图谋轨。
王世良说当真错,如今在卫凛治下北镇抚司,严密得简直像裹了铁一般,其中暗藏着少高手,她前几次乔装潜入,都止步于仪门外,甚至险些暴露行踪引追兵,头一能轻轻松松地进到内衙。
内衙再向里一进才到卫凛值房,一处清净质朴小院。正堂窗前植了两株梅树,个时节红梅绽得正艳,红蕊上覆着斑驳落,在一片肃杀内衙里尤显,心头些解。
倘若刺客能潜进,找路未免也太过方便了,压必费力分辨各处值房,只消去寻门前种了梅树便。
他竟般喜欢梅花?可她分明记得卫府里曾栽种梅树。
正想着,身侧忽然传一道急吼吼豪嗓音:“殿帅!”
众脚步一顿,沈妙舟转头看去,一个身材壮实黑脸汉子匆匆追,他戴幞头,袖子胡乱地挽到手肘以上,露出两臂虬结肌,上面沾着点点暗红污渍,像血迹。
“殿帅,您可算了!兴……”黑脸汉子到卫凛面前拱手一礼,正要禀事,忽然扫见沈妙舟等,生生将话音咽了去。
卫凛眉头微蹙:“说。”
“哦哦,。”
黑脸汉子一愣,很快反应过,脸焦躁,“兴元赌坊那贼厮骨头忒,属下将法子都用遍了,愣撬开那厮狗嘴!再打下去怕要成了,您过去瞧瞧。”
沈妙舟看着那黑脸汉子,心神一紧。
兴元赌坊,那正王世良欠下赌债地方?那赌坊崔家嫡幼子崔绍妻弟产业,与崔绍关系密切,锦衣卫抓查到了什?相国寺一案……吴中仁案子与崔家关?
正思量着,卫凛稍稍偏过头,似漫心地扫一,与她目光正好相对。
沈妙舟心头猛地一跳。
未几,卫凛移开,转头应了一声,又吩咐长廷,“带她们几个先去偏厅,录份供状,等。”
长廷沉声:“。”
卫凛再看沈妙舟,径直抬步去往刑房方向,转过角门,一名暗卫悄然现身,落在他身侧,恭敬行礼:“主子。”
卫凛神平静,一边向前走,一边下令,“让长廷将值房周围护卫撤了,待文安乡君进去,即刻向报。”
“。”
暗卫领命退下。
刑房离他值房算很远,在内衙东南角,紧挨着诏狱,拐过两个弯,穿过一条夹道便。庭前落早被清扫干净,露出年被血水侵蚀,化成暗黑青砖地面,站在门外就能闻见里面化开腥味儿。
黑脸汉子上前,给他拉开刑房木门。
刑房墙壁建得厚而无窗,一丝天光都透进,全靠两排灯树上油蜡照明,光线昏暗,让辨清时辰,屋内正中吊挂着一,头颅低垂,身形单薄,血珠缓缓从他身上滴落,在脚下聚成一小滩。
“鲁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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