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一声莺啼,从车厢里传出。
方才还板着脸的侍女马上恭恭敬敬的踩上马凳,动作轻柔地将帘子撩开。
县主要出来了!
方才听着那声音似莺啼,这县主声音好听,容貌定然也不俗——等等,县主怎地还戴着又大又长的幂篱?还是黑色的?竟是连身影也看不到。
众人都有些失望。
怀铭也很失望,不过转念一想,县主高贵的面容总不能轻易的叫人看了去。以后县主就是家人了,家人可以看,外头人就算了。尤其是那姓常的。怀铭想着,狠狠的瞪了一眼常轶群。这厮竟敢腆着脸说他们家穷,哼,没瞧见县主带来的八辆马车吗?那八辆马车上的东西,以后可都是他的!
扶桑扶着县主下车,只见长长的黑纱下,一只绿色缎面的鞋子露了出来。灿烂的春光下,鞋头上缀着的那一颗比拇指头还要大的东珠闪着光。
哪怕是再没见过世面的人,也识得那是好东西。
罗氏上前一步,要亲自去扶县主。
“不用。”县主又说话了。
罗氏也不尴尬,笑眯眯的微微弓着腰,目送着县主上了八人大轿。
轿夫正要起轿,轿子里又传出县主柔和的声音:“罗氏,我带来的人和车,还有物什,你都要妥当的安置好。”
“妾身遵命。”罗氏忙不迭的应下。
轿子起步,罗氏趁着还有一点时间,问长子:“家主为何不来迎接县主?”
怀铭说:“阿爹说他乃是家长辈,不必亲迎县主。”
“糊涂。”罗氏哼了一声,“你快快去劝你爹,县主是何等身份,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摆谱。”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怀铭却有些怔愣,他阿娘,好像和以前的阿娘不一样了……
县主既然进家去了,也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了,外面围着的人群渐渐散去,怀铭刚要走,一个人紧走几步:“铭公子请留步!”
怀铭打量着那人,有些眼熟,但不认识。
那人笑道:“铭公子不记得了,小人乃是城西宋家的关管事啊。”
城西宋家?和他们家有过龃龉的宋家?听说那宋家如今可不得了,凭着倒卖粮食,赚了不少钱。
不过这关管事想说什么?
关管事笑得谄媚,往怀铭手中塞了一张鎏金的拜帖:“铭公子,上回的事情,都是误会。铭公子以后飞黄腾达了,可莫要忘了我们宋家。这是我们老爷的拜帖,还请铭公子替我们老爷在县主面前美言一二。”
怀铭低头看那鎏金的拜帖。
呵,他记得以前,这宋家对家很是不屑的。如今县主才进了家门,这宋家人便迫不及待的要过来献媚。
他也不恼,悠悠的将拜帖捏在手中:“我省得了。”
关管事也不敢催促,只赔着笑目送怀铭走远。谁能想到,已经破落得不能再破落的家,竟然会起死回生?
老爷方才可是悔恨得直捶胸顿足:“我早些年与那承厚争什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怀铭全然不省得别人心中的想法,他指挥着族人,看着族人小心翼翼将县主带来的一个又一个镙钿的大木箱,心中痒痒的。他年纪不小了,县主既然主动前来,婚期也不远了吧?想着不久的将来,县主是他的,家主也是他,怀铭脸上再也抑制不住笑容的溢出。怀意拿什么跟他斗,他那贫困潦倒的亲娘能给他张罗鼎宗之女吗?
怀熙和怀享没抬箱子,而是被怀铭吩咐将马儿和马车安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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