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抵消自己的歉疚吗?”秦姝罕见地直视着他,眼底一片清明。
陆之珩被她的诘问弄得有些无措,尴尬羞恼之余,眼神越发冷淡。“我是真心向你道歉,待回府后自会命人送上赔礼。”
“不必麻烦了。”秦姝语气冷漠地拒绝了他,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我不过是个寄人篱下微不足道的表姑娘,万不敢与大公子有所牵连。往后大公子就当不认识我吧。”
反正再过两个月,出了孝期后定下亲事,她会带着母亲离开尚书府,往后就再也不会和他,和尚书府的人有什么交集了。
陆之珩被她无情的话噎住,半晌才忿然握紧了拳头。撇清关系吗?他们之间原本也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吗?
沉默许久,陆之珩忽然皱起了眉头说道:“你身上的衣服是温雨拿给你的?”
秦姝没想到他会突然转移话题,一时间愣住了,搞不懂他说这话的意图何在,只能停下脚步探究地直视着他。
“这件衣服虽然保管的很好,但显然是很多年前的款式了。长姐房中那么多衣物,她为什么找这样一件旧衣给你穿,你可明白其中缘由?”
秦姝被陆之珩的话惊住了,方才她急着更衣,并未想那么多。如今顺着陆之珩的话往下想,方觉察出不妥。
“长姐上位已久,你莫犯了她的忌讳。”陆之珩平静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关切。也许是因为歉疚,他才好心地告诫她。
秦姝沉默了片刻,一时间有些进退维谷。正在她百般思索时,陆之珩却突然对她伸出了援手。
“我送你回去吧。”
秦姝没想到遭受自己冷言冷语的陆之珩竟然会好心地以德报怨。但她衡量之下,也觉得先行离席才是最好的抉择。
“有劳了。”接受他的好意却并不意味着她就原谅了他那日的冒犯。因此秦姝仍是很冷淡。
陆之珩随后带着秦姝沿着小路绕过外院,从二门外走了出去。专属于陆之珩的马车正等在门外,车夫见到陆之珩和秦姝一同出来,满脸的错愕。
“上去吧,我让车夫先送你回去。”陆之珩目光平静地看着秦姝说道,见她微微颔首上了马车后,瞬间神色肃穆地吩咐车夫道:“表姑娘身子不适,你先将她送回去休息,半个时辰后再回来接我。”
“是,奴才明白。”车夫心领神会地应承下来,利索地套上马车就启程回去了。
陆之珩见马车走远,才若有所思地踱步入内,朝着赵卿时地书房走去。
赵卿时在书房等了许久,不能回到席上,心中自然焦灼。又见陆之珩一脸严肃,心中一沉,便知道一场考校不可避免了。
秦姝回到尚书府后就回到了自己的知微院,秦母正坐在窗前做针线活,见她回来了,又惊又疑地问道:“不是去王府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秦姝面上挤出虚弱的笑容,柔声地说道:“席上有些不舒服,就先回来了。”
见秦母面露忧色,又连忙说道:“母亲不必忧心,我已经好多了。”
“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秦母看着女儿,心中仍是怜惜和担忧。却见秦姝坚决地摇了摇头。“不必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还是不要弄出什么动静的好。”
到底是寄人篱下,她也不想让人觉得她们母女多事。秦母一眼就看明白了女儿的顾虑,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女儿从前娇蛮可爱,可落水后又遭逢变故,变得越来越懂事,懂事到让人心疼愧疚。
“那你快回去休息吧,如果还是不舒服,咱们再去请大夫。”
“好,我真的没事了,母亲不要担心。”秦姝温柔地笑了笑,又安抚了秦母几句,才回到自己的房里。
崔氏等人一直到晚膳后才回到尚书府,回府后姨母徐氏就打发了贴身丫鬟来看秦姝,见秦姝无恙,才放心地笑了笑,回去复命。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谁知第二日一早,二公子陆之衍就亲自来了知微院。
秦姝得到消息时,陆之衍正坐在正厅与秦母说话。秦母眉眼温柔,陆之衍面上含着温润的笑。
见秦姝来了,陆之衍立刻关切地看向她。“昨日听闻表妹身子不适提前离席,现在可好了?”
“已经没事了,多谢表哥关怀。”秦姝躲闪着他满眼浓烈的关心和怜惜,有些为难地看向秦母。
秦母看出了她的窘迫,笑着说道:“你表哥最是心善,一大早就给你送了补品来。”
秦姝越发无措。她不是不知道陆之衍对她的心思,可是她从未想过要与他有什么牵扯。实在是她的身份摆在这,姨母好心收留她们,她自然不愿让姨母失望为难。
秦母做主留了陆之衍用膳,三个人又闲聊了片刻,她才让秦姝将人送出去。
两人并肩走出了知微院,朝着花园走去。陆之衍一直主动找话题地与她说话,秦姝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
眼看着气氛有些尴尬,陆之衍笑着说道:“昨日幸好有大哥在,否则你身子不适还要勉力应酬,不知要多劳心劳力了。”
“大哥虽然看着冷淡,秉性却最是善良。改日我陪你一同去向他道谢吧。”说起陆之珩,陆之衍满心满眼都是崇拜。
秦姝虽然对陆之珩颇有微词,却也不可否认,他的确很善良。年幼时他曾数次帮过她,也不曾索求过什么报答。
也许也是因为那份善良,让她有了不该有的奢望和错觉。她一直以为他会喜欢自己的,可最后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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