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正是各行各业都忙碌时候。季明崇很意外地,接到了一家杂志社邀请,说起来这也是一桩缘分了,他人生中第一次接受采访,也是这家约他,不,准确地说,是约他父亲季胜安。那一次是他二十岁时候,他跟他爸第一次合体接受采访,还上了杂志封面,这八、九年过去了,他人生有了天翻地覆变化,杂志社主编已经换了人,员工也换了。
如果是别杂志社,他一定会婉拒,但是这家杂志社不一样。
主编找到他时候,还有些激动,神态语气都异常诚恳,“季先生,你可能忘记了,你跟你父亲第一次上我们杂志时候,我还是个小员工。”
这位主编没说是,那时候他正在被当时主编训斥,是季父解了围。
那会儿他刚毕业,正是性子浮躁时候,工作压力大,事情又琐碎,没人知道,在他被主编呵斥时候,他就差那么一点“辞职”这个词就要从他口中冒出,是季父走了过来,笑呵呵地帮他解了围,后来见他耷拉着脑袋,实在是颓废,季父就站在他旁边,问了一句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他回答二十二,季父笑着夸了一句,真是年轻有为。
现在想来,季父也没安慰他,他被那一句年轻有为给鼓励到了,后来,他跟他妻子说起这件事时,他妻子笑他,说人家大佬只不过是素质佳随口说一句罢了。他反而还把这话当真了。
八年过去了,他从小员工一步步地努力坐上了主编位置,当年一些事情原本以为已经淡忘了,可在到季明崇时,那些回忆又逐渐浮上心头。他早已经没有当年感性了,只不过还是会忍不住感慨一句。
季明崇接受了邀约,他也翻到了当年杂志,想起阮素不止一次提过杂志封面事情,他在采访前一天,改变了原本计划,穿上了跟当年一样正装、戴上了当时眼镜。
他内心有种隐秘期待。
期待阮素能够发现。
在进摄影棚时,他侧过头向旁边空位,下意识地攥紧了右手。八年前,他是跟他爸一起来,那时候他意气风发,因为有一座大山在他旁边,他有充足勇气胡闹,好像无论做什么事,无论有什么后果,都不用害怕担心,因为那如山一般父亲还在,八年后,他一个人了,不知不觉,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季明崇,也好像成为了父亲。
在季明崇拍摄杂志封面接受采访时,阮素也没闲着,这两天有以前大学同学来这边出差,在群里说了几句后,其他人一拍即应,临时决定办一个大学同学聚会,他们都已经毕业几年了,天南地北能够聚在一起机会越来越少。一共有差不多十来个人应约,班长便安排了一个大包厢,同学聚会无非就是吃吃喝喝,聊聊以前,聊聊未来。
“素素是不是还单着”话题很快地就转到了在一旁低头专心吃饭阮素身上,“上个月我参加以前社团学长婚礼,他还问起了你呢,这人真是啊,都结婚了怎么还贼心不死”
包厢里暖气开得很足,阮素把大衣脱了,这喝了一碗汤又吃了点饭,脸就被热红了,抬起头来,只见一张白净脸庞此刻透着一股粉,煞是动人好。
没等阮素回答,一旁大学室友就一把揽住了她肩膀,大声道“我早就预订素素给我当弟媳妇了。”
阮素扑哧笑了起来。
另一个大学同学问“你弟媳妇,你弟多大啊”
大学室友一本正经地说道“四舍五入一下,明年办十岁酒席。”
阮素美目流转,故意捶了室友一下,用娇嗔语气说“死鬼,要你寻我开心。”
两人这样一唱一和,气氛被炒热了,大家也就没再追问阮素究竟还是不是单身这个问题了。
饭局快结束时候,阮素收到了季明崇发来微信。
季明崇吃完了吗
自从那次一起过日出,两人之间关系,就是阮素都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了,就像是还有一层窗户纸没捅破。有时候她也觉得,他真很有心机,过去几个月里,他不管去哪里,跟谁在一起,都会跟她说一声,连带着她也潜移默化被他影响了,在他随口问她在干什么时,她就跟汇报情况一样全盘托出。
等她反应过来后,她就想起了马雯说那句话,素素,你真完了。
阮素一边这样腹诽着一边又回了消息恩,快了。
季明崇好。
阮素等待着他下文,结果他没回消息了,以为他只是例行问一下,她又将手机揣回包里。等吃完饭,跟着同学们一起走进电梯准备离开,本来是约好了饭吃完以后还要去唱歌,但无奈,几个同学都是抽时间来聚会,这吃完饭,要么是回家加班,要么就是明天要出差,只能就此散场。
阮素跟室友走出餐厅,正来到街边准备拦车离开时,一辆黑车轿车停在了她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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