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心学博大精深,下官不过得了点皮毛罢了。”沈炼目光炯炯,“下官以为,心学精髓在于内省。把自己五脏六腑都掏出来,在烈日下暴晒,把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尽数晒出来。如此,可大成。”
6炳和严嵩父子交好,这让沈炼极为不满。
“暴晒吗?”6炳莞尔,“这么些年,我保住了多少良臣?”
“这也是下官对指挥使钦佩之处。”
6炳利用和嘉靖帝的关系为那些被冤屈的臣子进言,沈炼进锦衣卫后,知晓一些。
沈炼眉心处有三道深纹,看着格外刚直,“指挥使为何不与严嵩父子分道扬镳?毕竟,正邪不两立。”
“你不懂。”6炳笑了笑,“为官之道,官位越高,看似风光无限,可高处不胜寒,却也风险无限。多少人想把我从高处拽下来。我若是孤臣……你以为我此刻还能站在此处?”
他回身看着沈炼,刚想说话,朱浩来了。
“如何?”6炳问道。
他今日下衙后依旧没走,便是在等朱浩的消息。
若是抓捕未果,6炳便能在嘉靖帝那里进言:今日蒋公子带着锦衣卫大索四门,可惜没找到刺客同党。
——一个新贵甫到京城,就敢指使锦衣卫如此跋扈。
剩下的各自脑补就是了。
沈炼眉心的皱纹越深刻了。
在他的眼中,蒋庆之这位新贵便是一个米虫,耗费公帑的老鼠。
这等人早死一个,沈炼便觉得大明国祚能多增加几年。
噗通!
朱浩跪下。
垂。
6炳深吸一口气,面色瞬间由青转为正常。
“说!”
6炳低喝。
院子上空仿佛霹雳一声。
朱浩哆嗦了一下,“今日下官与那书呆子……不,与那蒋庆之在东直门城头蹲守。临近城门关闭时,有贼人出城。城外……下官有罪,下官安排的人懈怠,以至于那贼人被蒋庆之的家仆擒获……”
不见6炳如何动作,朱浩就飞了出去。
6炳收腿,看着倒地后飞快爬起来,再度跪下的朱浩。
“定然是你对蒋庆之的安排不以为然,于是便疏于防范。临去前,我是如何交代的?”
朱浩的胸腹处难受之极,强忍着说道:“指挥使交代下官,那蒋庆之在南边两战颇为不俗,可见对用兵之道有些天赋,要小心应对。”
“可你是如何应对的?”6炳语气平静。
朱浩感受到了杀机,浑身颤栗,“下官该死!”
这时候越辩解,越死得快。
6炳突然喝道:“滚!”
死里逃生的朱浩感激零涕,爬起来告退。
沈炼走出锦衣卫衙门,此刻夕阳落下,唯有天尽头有一抹残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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